荒村玄蛇守宝
一连在山中爬了两三日,瘴气已愈发浓郁,甚至到了呛人的地步。
千乐歌接过黄忠递来的药丸吃了,看着林子里烟雾般的蓝灰色迷瘴,几步开外的景象都看不清了,道:“这瘴气这样重,呼吸都困难,真的能住人吗?”
牧云侧着头在看一侧哗啦啦流着的河水,道:“也许之前没有这麽重的瘴气,也或许雅拉一族有专门抵抗这瘴气的法子。”
他说这话声音略有些低,像是怕谁听见了。
千乐歌顺着他视线看去,只看见河面一层萦绕的淡蓝色雾气,厚重浓郁,看不清下面有什麽。
她奇怪了下,山釺咕咚咕咚喝了水,正要说话,司马青捂住了她的嘴,嘘了一声。
他这一嘘,四周安静下来,千乐歌凝神一听,听见一阵好似什麽东西划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的。
再细听,她面色一变,这不像是水面那种划水很清脆的声响,反倒像是在水底,扑腾起水浪的动静。
随着时间这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
几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雾气腾腾的河边。
牧云慢慢侧了侧身,将千乐歌掩在了身後,轻声道:“若这动静是条鱼,只怕是个能吃人的鱼了。”
山釺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吞了吞口水,目不转睛看着。
须臾,雾气里隐隐约约探出一个黑色巨大的头颅,足足有两三个成人身体那般大了。
千乐歌瞧着它昂首慢慢从水里梭上岸,轻声道:“这体型,不止能吃人呢。”
她一说话,那东西骤然被刺激到了,分叉的舌头在空气中飞速收缩,像在查猎物在哪儿,顷刻摆动身体往这边猛冲了过来。
一条浑身披着玄甲的黑蛇,高高扬起头颅,硕大的眼珠仿佛两盏暗黄灰绿的灯笼,涎水滴答,腥臭逼人。
林中雾气翻腾,河水水流被它尾巴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千乐歌察觉树林翻腾,树叶上的露水滴滴答答打了下来,冰的她一激灵,看它那气势汹汹的来了,召出了山河剑。
只是方拿稳,那蛇至墨衣青年跟前,水流洒到他面上,让他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齿间发出了一声烦闷的啧,站在他身後的千乐歌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气侵入衣衫,那黑蛇便原地急急的停住了,但它体型硕大被惯性推的往前滑了几步,正至牧云跟前。
千乐歌望着它那高昂着的头颅,捏紧了山河剑,尚在想这是怎麽了,怎麽停了时,它偏了偏头,信子在空气中又抽动了下,这下连千乐歌都看出,它好似猛的僵在了原地。
继而瞬间後退身体笨重的仰过去,急急摆尾,逃命似的游走了。
千乐歌瞧着被它那身体撞断,碗口大的树木,听着迷瘴深处越来越远的响动,提着剑凌乱了。
除了黄忠站在一侧步子都没挪动下仍然谄媚的在笑,其馀人都同千乐歌一样,一脸迷茫。
山釺收回了放在肩上剑柄的手,惊呼道:“怎麽跑了?!还没动手就跑了!”
詹松苓站在最後面,狐疑道:“难道是我们身上带的防蛇避虫的药囊被它闻见了?这药囊这般厉害吗?”
司马青摇着扇子,目光一扫前面的牧云,淡淡道:“怎可能,这样大体型的蛇,不会被寻常雄黄吓到。”
千乐歌收回山河剑,转到前面将牧云看了看。
他仍是那副如常的神色,屈指将脸上洒上的水泽抚了,见她看来,勾起唇角,惊叹道:“千歌好生厉害,只是拿着剑还没出手就把它吓走了。”
千乐歌忆起黄忠不给他药囊时说的话,心知肚明这玄蛇如临大敌的模样到底是为谁,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山釺听罢,惊奇道:“这蛇还会看人下菜碟?知道阁主厉害索性打都不打了就跑了?”
黄忠一瞥闲闲站着的牧云,忙不叠接话道:“自然,万物有灵,它都修成这样大了自然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这蛇生的这样大,接下来要小心四周的东西,体型恐怕也不会小。”
詹松苓将剑收入鞘中,奇怪道:“为何蛇大,四周的东西也会大?”
司马青一合扇子,道:“松苓笨啊!蛇要长这麽大,自然要有相对应的食物吃,才能长这麽大啊。它若只吃寻常大小的东西,吃下去的还没有它消化的快呢!怎可能长成这庞然大物。”
詹松苓恍然大悟,挠了挠头,羞赧:“原来如此。”
山釺摩挲着自己腰间的药囊,奇怪道:“但是这一路上,除了这条蛇,我都没有看见什麽其他的动物,蚂蚁都没了,是这药囊效果太好了?”
牧云眺望着那条蛇逃走的方向,道:“效果再好也不会好到方圆十多里都没有动物。倒有另一个猜测。”
他伸手,扶住千乐歌的脸,转了她视线往那上面看去,道:“这个猜测要去了那里才能确认是真是假。”
他轻声道:“千歌,看来我们到了。”
远处蓝灰色云雾之中,树冠之上,一方顶天立地,四四方方,类似长街牌坊的建筑,若隐若现。
千乐歌将牧云拉着下了地,收回山河剑,仰望着那高耸入云,极宽阔的石牌坊,上面已遍布青苔草木,森然耸立,却已显沧桑颓垣。
山釺也将玄铁古剑背回身後,赞叹:“好高,好大,好宽的门。”
詹松苓拿手短刀将近处一青苔藤条剥落,露出下面的纹路,喜道:“师父,是这个尖嘴的图腾!看来就是他们了!”
千乐歌隔着这巨大的青石牌坊往里望,瘴气弥漫间,荒草丛生,山林恣意,不像有人的样子。
往里,是一条青石阶,绵延纵横,四周有树木穿房而过的土屋木楼。石井丶广场丶随处可见的人舌鹦图腾,都在说这里确实是她们要找的地方,只是,早已荒废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