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乐歌还在思索。牧云已继续道:“不一定和仙门有关。传送符谁都能用,也许是他捡的。”
两人正低头看着那烧灼的痕迹,旁边院墙里发出一声更尖锐的惊叫。
“杀人了——杀人了——老爷!!!”
而後一道更大的声音道:“叫什麽!!闭嘴!!你要把所有人都叫起来看!!看老爷是被神明所杀!!?是恶有恶报!?!”
原先那道声音便呜呜咽咽的低了下去:“老爷一直向善,凭什麽……”
“住口!他肯定是做了什麽错事,惹怒了神明,你莫在这里得罪神明!!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狗屁的神明!滥杀——唔唔!唔!”
她们对话声音颇大,又已有家丁陆陆续续开始出门买东西,将这寂静的长夜跑的喧嚣起来,就算正是子时,也有那夜游的叫花看热闹的围观了起来。
两人埋在人群里一问,才知道死的这个人家里颇富庶,做鱼干生意起家,平日待人和善,帮协邻里,是个不错的人。
可神明杀的,都是有罪的人啊。
衆人议论纷纷,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位老爷在去某村收鱼干之时,因为某家供奉的鱼干质量颇差,便降了他家收鱼干的价格,但坏就坏在这家有个重病的母亲,他一降价,那人母亲买不起药了,便一命呜呼魂归上天了。
听罢,衆人只道,神明裁断的实在公平。若不是这位老爷降价,也就不会让那人买不起药救母亲,他母亲自然就不会死。这间接的导致人因他而死,是得付出代价。
千乐歌听了一耳朵神明英明,神明公正,还未说话,牧云已慢慢开口道:“你们这神明,可真是专横跋扈,一定要旁人牺牲自己来行善才行?”
身旁那人道:“哎呀这位小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哪里有让他牺牲自己嘛,这老爷那样多的钱,牺牲一些来救一条活生生的命怎麽了?他如此冷酷无情自保钱财,还说什麽心地善良噢,说明心底便就是个恶人,该杀。”
牧云冷冷一笑:“你们方才不还说他待人和善,是个大善人吗?”
那人哎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是忌惮神明之力,装的和善嘛。”
牧云又是冷冷一笑,只是不再开口说话。
不像是觉得他们说的对,而是觉得根本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那人身旁那人附耳和他悄声道:“依我看这些有钱的哪个不是有点腌臜事在身上的,不然能挣那麽多钱?说不定是其他事也被神明发现了,这才一命呜呼了。”
那人赞同点头:“就是啊,说起来他收的那些鱼干,卖出去……”
千乐歌已不想再听他们编排这人所谓的“恶”事,便拉了拉牧云,沿着原来的路回了。
一路慢慢走着,千乐歌凝神看着地面,像是在想什麽。
牧云抱胸走在她身侧,抽空瞥了她一眼:“千歌,白狐狸很漂亮吗?”
千乐歌本还在凝神想这白狐狸方才说的话,他那般有防备的模样,已有修士来对过他了,不知道是谁,难道是仙门的人?
他还受伤了,若是仙门的人,那他们便不是一路的?
听到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脑海里浮现出那白毛狐狸蹲在墙头,抖抖一身长毛的模样,柔软蓬松,爪子雪白,如实道:“看着手感不错。”
牧云收回目光,长睫一垂,神色淡淡:“是吗。”
千乐歌疑惑的嗯了一声,回忆起方才那人的模样:“照理说他吸了那样多人的精气,身上却无冲天的妖煞气,这倒是奇怪。”
牧云面无表情,像没听见她说话。
千乐歌自顾自道:“假若他真同仙门有关,那一身吸人精气的妖煞之气连仙门也是镇不住的。难道他当真只杀人做足神明的姿态,不取——”她托腮,“那也不对,看死状,确实是取了精气的。”
“你说——嗯?牧云?”她一擡头,那黑衣少年已走到她前面颇远的地方了,她愣了一下,看着那越走越快的身影,有些奇怪,“你干嘛一下走那麽快?”
便拿着扇子背在身後,敲了敲腰脊,跟了上去:“你担心山釺?没事的,她现如今对自己能力自信的很,什麽都不怕的——”
片刻後,二人站在只剩了一半立在夜色里的破城隍庙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