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之地,熔火堡。
这片被地火与烈岩铸就的蛮荒疆域,此刻却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之下。往日里,从主火山口喷薄而出的,是象征着熔火堡生命与力量的灼热岩浆,那金红色的光芒能将半边天都染成一片壮丽的火海。然而今日,那光芒却显得黯淡而无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空气中,弥漫着两种截然相反却又诡异交融的气息。一种是源自大地深处的、狂暴不羁的炽热硫磺味;另一种,则是一种令人从骨髓深处感到寒的、带着腐朽与终结意味的死寂之气。这股死气,如同附骨之蛆,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一切,连奔腾的岩浆都似乎变得粘稠、迟缓,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熔火堡的族人们,无论是正在冶炼矿石的工匠,还是巡逻的卫兵,脸上都写满了压抑与恐惧。他们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那位盘踞在主火山口、如同瘟神般的“客人”。
这位客人,便是寂灭神殿派来的收税使。
自他降临之日起,熔火堡的天空便不再晴朗。他带来的不仅仅是严苛的税收配额,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绝对压迫,一种将万物生灵视为蝼蚁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就在这片死寂与压抑之中,一股截然不同的、狂霸绝伦的气息,如同一柄出鞘的神兵,骤然撕裂了阴霾!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带着冲天的怒火与不屈的战意,从熔火堡深处炸响!
紧接着,一道赤红色的身影如同一颗划破天际的彗星,冲天而起。他身形魁梧,肌肉虬结,赤裸的上半身布满了古老的火焰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燃烧。他正是熔火堡之主,炎煌!
在他身后,石漫天一袭黑衣,身形飘逸却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沉稳,如闲庭信步般紧随其后。他并未刻意释放气息,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仿佛蕴藏着一片浩瀚的星空,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混沌之力。
再往后,是熔火堡最精锐的一批高手。他们个个气息雄浑,眼神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一丝重获新生的希望。他们紧随炎煌与石漫天,汇成一道洪流,浩浩荡荡,气势如虹,朝着那被死气笼罩的主火山口,义无反顾地冲去!
“主人,就是他们!”炎煌的声音在狂风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对族人遭受苦难的痛心,也是对敌人刻骨的仇恨。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对身旁的石漫天低声道:“为的那个戴面具的,就是寂灭神殿的收税使。元婴后期修为,手段狠辣,已经残害了我们好几位族中长老!”
石漫天微微颔,目光如电,瞬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锁定了火山口上方的三道身影。
越是靠近,那股寂灭死气的威压就愈清晰、愈令人窒息。这股气息并非纯粹的死寂,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居高临下的傲慢和暴戾。它不像是一种能量场,更像是一种精神污染,试图从意志层面摧毁所有靠近者的反抗之心。
火山口处,景象更是骇人。
那原本如同沸腾金色湖泊的岩浆,此刻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巨大的气泡翻滚着,破裂时出的不是“咕咚”声,而是如同垂死野兽般的“嗬嗬”声,喷溅出的岩浆浆液也失去了往日的璀璨,显得灰暗无光。
半空中,三道身影悬浮着,仿佛三尊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神,散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为一人,身着与之前在赤血城被石漫天随手灭杀的那个使者如出一辙的灰黑色袍服。但这件袍服上的纹路却要复杂、玄奥得多,仿佛是用无数怨魂的魂魄编织而成,隐隐有鬼哭神嚎之音从中传出。他的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在熔火堡这片土地上,他便是绝对的王者。
他脸上戴着一面冰冷的金属面具,面具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眸。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仿佛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物品,正不耐烦地扫视着下方瑟瑟抖的熔火堡管事。
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同样身着灰黑袍服,气息也达到了元婴中期。他们双手抱胸,神色倨傲,眼中满是对生命的漠视。
此刻,那名面具使者正用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语气,训斥着几名跪在滚烫岩浆湖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熔火堡管事:
“……区区火髓晶,采集如此缓慢!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一群连矿石都挖不好的蛆虫,也配侍奉神殿?”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在管事们的心上。
“若是耽误了神殿大事,本使便将你们熔火堡全族上下,无论老幼,尽数炼魂,点成九幽魂灯,让你们的灵魂永世承受寂灭之火的灼烧,永世不得生!”
这番话,残忍至极,恶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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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名管事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冷汗浸透了衣背,在灼热的岩石上瞬间蒸成白烟。他们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击在滚烫的岩石上,出“咚咚”的闷响,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
“使者息怒!使者息怒啊!”为的管事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哀求道,“实在是近期地火异动,极不稳定,火山深处岩流改道,许多高品质的火髓晶矿脉都被掩埋了,开采实在是艰难……我们已经加派人手,日夜不休,定能尽快补齐份额……”
“闭嘴!”
面具使者厉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本使不想听任何借口!在神殿的伟力面前,任何困难都是你们无能的体现!”
他似乎连多说一个字都嫌烦,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戾气,随意地对着那名辩解的管事一挥。
一道灰黑色的指风,细如牛毛,却带着一种能湮灭一切生机的恐怖气息,悄无声息地射出!
“噗嗤!”
一声轻响,那名管事的右肩瞬间被洞穿了一个血洞!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伤口处,并没有喷涌出鲜血,反而是以肉眼可见的度,血肉迅枯萎、黑、坏死!那股灰黑色的寂灭死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从他伤口处涌入,向着他的四肢百骸蔓延!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火山口的死寂。那管事抱着自己迅黑化的手臂,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他的身体以惊人的度干瘪下去,仿佛生命力正在被瞬间抽空。那种痛苦,远比肉体的创伤要可怕千百倍,是灵魂与生机一同被腐蚀的绝望!
“这就是怠慢的惩罚!”面具使者冷漠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管事,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日日落之前,若还交不齐本使要求的份额,每过一个时辰,我就杀一百名熔火堡族人,直到杀光为止!”
此言一出,所有在场的熔火堡族人,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脸上都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他们眼中充满了屈辱、愤怒,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在元婴后期的绝对力量面前,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升起,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即将凝固成冰之际——
“嗖!嗖!嗖!”
数道破空声由远及近,石漫天、炎煌等人的身影,如同撕裂阴霾的利剑,赫然飞至!
石漫天一行人的出现,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熔火堡族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们。当他们看到为的炎煌,以及炎煌身旁那个面带微笑、气定神闲的年轻人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燃起了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主人,就是他们!”炎煌强压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对石漫天低声禀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看着下方那些受苦受难的族人,双眼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