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纺笑了,“你怎么每回一遇上难事就想一走了之。”似有预料。
反过来安抚他,“别怕,小叔。我能办好。记得给我留饭,十有八九,晚上我便回家了。”
萧明祺许久答不出话。
最后,呆呆目送苏纺气定神闲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一颗蠢动的心像被扔进油锅。
已炸成一块死肉,不再痛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苏纺。
他想:美则美,可惜有些寒吝、畏葸之色。
短短一年,苏纺已脱胎换骨。
忽然间,
萧明祺有些灰心地意识到:……或许他是真没机会了。
殿外。
丹樨下。
伴随着骤然放大的哭嚎声,苏纺利落下跪。
陈言:“……臣妇昨日听闻他的诅咒之语,着实气愤难遏。这‘寡妇’二字岂是在诅咒我一人?将军若败,国门即危;国门若危,社稷会如何?届时天下缟素,举国皆未亡人。此语分明暗指王师不利,其心可诛!”
话音落地的同时。
偌大的凤宫坟墓一般的寂静,只有墙角的西洋自鸣钟在“咔哒咔哒”地轻响。
皇后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他先前还纳罕,小哥儿看上去绵软,萧明槃为什么要说怕他惹祸,原来是外柔内刚的脾气。
进屋。
再一看。
秀美的小脸像写着不服气,眼角泛红,显是哭过了。
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要是没看到旁边鼻青脸肿的他后娘,还以为被欺负的是他呢。
苏纺无所谓地跪着。
跪就跪。
反正他从小罚跪,早习惯了。
倒是他继母,跪没半刻就东倒西歪,被宫人几次三番地斥责。
皇后给予各打五十大板的判罚。
先说苏家的——仰报天恩,却口出悖语,是为不忠;且待子刻薄,是为不慈。掌嘴二十。勒令前往皇庙清修两个月,静思己过。
而苏纺。
打人也不对,且是以下犯上,故而罚戒尺抽手板子二十。
就这?
没忍住,抬了下头。
“大乾以孝治国,无论怎样,你也不该忘记孝道。所以,另外……”皇后正色说,“本宫要罚你前去一趟军营,亲身体会舟车劳顿和北方驻地的严苦。”
萧明祺担心得茶饭不思。
他此刻真正痛恨自己的无能。
暮色四合。
苏纺终于回来。
轻捷地下马车,裹一阵风地进门。
见到他,问:“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去投奔你哥,一展抱负,还去不去?”
萧明祺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问这个?
“不去了。”他说。
“行。”苏纺一头扎进内院,撂下几句话在身后,“那你仔细看家!——我后天出发,找你大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