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在昂热离开后,蛇岐八家内部又开展了一次会议。
路明非的通缉令撤销了,即使蛇岐八家百般不愿意,只能捏着鼻子重新寻找源氏重工大厦受袭的真相。
而无论是哪种原因,所有人都相信这件事与猛鬼众脱不了关系。
原本之前的会议上对着是否彻底讨伐猛鬼众带有疑虑的龙马家与樱井家这次也没了话说,八家这次很憋屈,急需要一个能够展示武力的对象。
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源氏重工名义上是蛇岐八家的办公总部,如今总部都被人袭击了,蛇岐八家不得不重视讨伐猛鬼众的问题了。
深夜的橘家大宅,源稚生正和橘政宗在黑暗的房间里对坐,两人面前仅摆放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从前橘政宗把源稚生带在身边时就传授过他这一技巧,在黑暗封闭的环境里封闭自己,忘记一切,直指本心,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募集全身的精神力量,直至挥出最强的一刀。
橘政宗在源稚生心目中一直是位合格的老师,在从没见过自己亲生父亲的源稚生眼里,橘政宗是他身边最接近父亲这一角色的存在。
“老爹,源氏重工当天的袭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反复查看了录像,又去调查了现场的情况,发现在死侍最开始出现的地方竟然是源氏重工的地下室。”
“他们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接着我又在地下负三层,我甚至不知道源氏重工有负三层,”源稚生面色一冷:“我在发现了死侍的培养皿。”
“我们已经将宫本志雄收监了,源氏重工当年的图纸是他来设计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地下负三层的作用。”
“有人在和宫本志雄一起在负三层饲养死侍。”
“是你吗?老爹。”
他倾吐一口气,油灯的火苗闪烁着,两人坐的如如此之近,是非常适合源稚生使出拔刀斩的距离。
出刀纳刀一瞬之间,将敌人的头颅与火烛一同斩灭。
橘政宗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我饲养的。”
空气为之一凝,源稚生没有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干脆。
橘政宗缓缓说道:“医疗部和我报告过你已经察觉到了绘梨衣逐渐龙化的事情,这些事情应该早点和你说的。”
源稚生疑惑了:“这跟绘梨衣有什么关系?”
橘政宗答道:“绘梨衣的血统极不稳定,她需要定时注射血清进行治疗,以避免堕落成为恶鬼。而这种血清就是提取自死侍的胎血。”
“我是在一艘触礁的船上发现年幼的绘梨衣的,或许是她的初次觉醒言灵发生了暴走,船上满载大片大片的尸体,有死侍的,也有人类的。她就坐在中间注视着一切,身处地狱一般的场景中却一滴血也不染,仿佛一朵百合花。”
“从那天起我就把她带了回来,给她起名叫做‘绘梨衣’,把她当做我的女儿。我和宫本家主一同破解了那艘船里携带的资料。”
“原来船的主人叫做赫尔佐格,他是前苏联关于古龙血脉的研究人员,他窃取了上一代蛇岐八家的皇的血脉,孕育成为了一个胚胎,从这个胚胎中诞生出的就是绘梨衣。因此我才让她姓了‘上杉’,她现在是‘上杉绘梨衣’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源稚生也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一句话:“那么绘梨衣,她才应该是蛇岐八家的皇。”
橘政宗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皇必须能够完美地控制自身的血脉,超越堕落为鬼的诅咒,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皇。你是皇,稚女不是,绘梨衣也不是。”
“我并不清楚你和稚女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当我从深山里找到你们两兄弟的时候,我高兴的快要疯了。当年我本身在欧洲混血种社会被逼出走,是橘家收留了我,让我继承了他们的姓氏。我对此感恩戴德,发誓要重振分崩离析的蛇岐八家。”
“而那时候你就出现了,蛇岐八家的皇,注定要成为领袖的存在。稚生,有时我甚至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源稚生对此不可置否,只是敲了敲地面:“继续说吧。”
“你应该还记得绘梨衣小时候老是生病,实际上那是因为她过高的血脉正在侵蚀她的身体,而我们对此束手无策。直到我和宫本家主从赫尔佐格的资料中研究出了能够抑制绘梨衣小姐龙化过程的血清。”
“我们决心要救下这个女孩儿,哪怕为此圈养死侍要毫不足惜。一旦这样的行为被发现,我和宫本家主注定身败名裂,甚至连带整个蛇岐八家都将被全世界的混血种所不齿,因此我们深深地隐藏了这个秘密,连你也没有告诉。”
源稚生冷笑:“你们是为了什么要救下绘梨衣,是为了继承赫尔佐格的技术结晶吗?还是你们根本舍不得她的言灵,要把她控制成蛇岐八家最锋利的一把剑。”
橘政宗沉默并没有回话,源稚生清楚恐怕两者都有,至于真正对女儿的心疼也是有的,但并不太多。
源稚生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他缓缓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被发现,身为蛇岐八家执行人的他无论对橘政宗使用怎样的处罚都不为过,哪怕是当场帮他介错。
橘政宗弯下腰跪倒在地,颤抖着说道:“请陛下惩罚罪臣的错误。”
哪怕是蛇岐八家现任的大家长,在公认的皇面前也不值一提,源稚生今天提着带血的刀走出橘家的大门,其他六家家主只会直接把他奉为新一任大家长。
源稚生不语,他看着跪倒在面前的老人。
曾经记忆里的他高大、健硕,剑术精湛,妙语连珠,简直是他接触到的最完美的人。
蛇岐八家上上下下都很服他,这才让他顺利坐上大家长的位置。
当时二战失败,上一代的皇出走,只有这个人站了出来承担重任,呕心沥血,将蛇岐八家这一风雨飘摇的小船重新发展为日本的地下皇帝。
多年过去了,他再也不复当年的勇武与高大,他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是如此的弱小和苍老。
对于这样一个老人又能苛责什么呢?
源稚生叹了口气,把刀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