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这些年被丁进言传身教,她下意识地模仿着丁进的言行,客气地把人迎进来,板正地问,“这麽晚了是有事找外婆吗?她有事出去了,还是说你俩已经约好了?”
沈颜的客气让薄金修忽然觉得陌生又有些好笑,小小年纪用这种语气,他面上丝毫没变,闻到了厨房里的香味,他笑笑,“让我尝尝你的厨艺,我就告诉你。”
这句话叫沈颜一下子忘了那些言传身教,她头发柔软地散在後背,将锅里剩下的面全都盛出来,加上火腿青菜和鸡蛋,两人面对面,她开了口:“你晚饭到现在还没吃?”
“嗯,跟你一样。”
沈颜:……
她筷子里的面差点没夹住。
薄金修笑着看她的反应,忽然觉得精神没那麽紧绷,逗小孩这种事,总有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他心满意足地吃完一碗面,对面沈颜还在慢条斯理地吸溜着,她身後的摆设,她身处的环境,包括她这个人,还是他熟悉的,他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人类就是喜欢在熟悉的觉得安全的地方待着。
“外婆说她短时间回不来,让我照顾你,我考试还没结束,你先跟我去青城待几天吧。”薄金修继续一本正经地继续逗小孩。
小孩没被骗,因为她独立惯了。
“不用了,你好好考试吧,我一个人在家可以的。”
“那我不就白回来了,正好你过去我那边,帮我个忙。”
“什麽忙?我就一初中生。”沈颜半信半疑,被薄金修催促着收拾东西,她就要打电话给丁进问,薄金修赶紧拦下来,“这个点她们就算没睡,也在兴头上,再说你现在是准高中生了,高中生的脑袋最好使。”
沈颜临危受命,小箱子装了几天的换洗衣服和充电线,大晚上跟着薄金修坐高铁去了青城。
她差不多正好是两年前坐着绿皮火车来的溪城,两年後阔别已久的经历拉着她往回倒了些几记忆,随後跟着薄金修上了出租车,他在大学附近给沈颜开了间单人房,前台的工作人员了眼沈颜的身份证,又看了眼薄金修,硬是要把他的身份证一块登记。
薄金修明白,顿时也觉得这个酒店稳妥,带着人上去,门窗检查妥当,就要回宿舍。沈颜不明所以,她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在陌生的地方被薄金修单独放下,还是有些心慌,她面无表情地和对方告别,随即锁了门,坐在陌生的丶弹性很好的床垫上。
酒店里薄金修的宿舍楼不远,甚至有一面墙就紧挨着,双方在阳台都看得很清楚,他步行回去洗了个澡,索性室友都是夜猫子,这个点没睡着,见薄金修回来,还背着包,纷纷打趣。
“累还是爽啊?”一个夜猫子室友从蚊帐里探出脑袋,他们都知道薄金修有对象,也都见过。
薄金修为免给薛丽丽身上添上不好的谣言,正色说:“别瞎说,接我妹妹来这儿玩两天,刚给安排好。”
“你还有妹妹?几岁呀?”
“应该成年了吧,不然一个人睡酒店?”
“酒店啊,哪个酒店?不会就隔壁那个吧,那可是这里有名的Q大约P楼!你得当心着点啊~”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方向都听着叫人不大舒服,薄金修想了下,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室友纷纷探过脑袋,他穿好衣服,去了阳台。
“觉得怎麽样,害怕吗?”
“还行。”沈颜开了电视机,窗户帘她刚刚拉开过一秒,对面貌似是大学的寝室楼,有的灯还亮着,她隐约瞧见个把男生光着膀子在晾衣服。她赶紧给拉上了,电视机里都是免费的频道,床上是消毒水的味道,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只有薄金修的声音让她觉得安心点。
“还没睡?你那边什麽声音。”
“在看电视。”
淡淡的几个字,薄金修听到些颤抖,他心头一跳,觉得照顾小孩不是这麽照顾的,想到丁进的稳妥,他日後要是做律师,也不应该这麽大意。
“我现在过去你那边,等我一下。”
薄金修又换了身常服,急匆匆地出了门,室友的呼叫在砸到闭紧的门上,半晌他们面面相觑,要不是他们这边对着的不是酒店,估计早冲出去当吃瓜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