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次的见面与聊天却来的比想象中快,陆江有一天中午去吃了食堂,而尹利那时正好一个人,刚好看见他了。于是居然想都不想径直走了过来。
陆江在他放下盘子坐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刻怔得连快化在嘴里的豆腐都嚼不动了。
……
“你哪个班的啊?”
尹利吃得火热,陆江却在他对面,坐得笔直。
“6班。”
“我有个认识的哥们也是6班的,我记得我们两个班是不是有很多理论课是重的。”
“不太清楚。”
陆江也不清楚为什麽,但他的眼睛一直睁得很开,而且眨得频率很低,看着尹利。
尹利一边吃相很香的嗦了一口粉,一边馀光已经看着手机屏幕了,大拇指在上面相当灵活地动作着。
“就是重了,我没记错。”
陆江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就听见尹利紧跟的下一句,
“欸我这节课下课每次都是一个人来这吃,你不介意的话,咱俩约一下,以後坐一桌呗。”
“……哈?”
陆江是条件反射脱口而出的,只是这时旁边竟刚好走过了三个聊八卦聊得特别开心的女生,之後陆江看见尹利面露疑惑,听见他说,
“你说啥,没听清。”
陆江喉结动了动,平稳但声音大了点再说了一句,
“哦……我刚说,好的。”
尹利,“那行,对了有没有其他跟你一起吃的,你告诉我个名字,我认识的话就我直接跟他提一嘴,不认识的话……”
那天陆江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也花了比平常长一倍的时间吃饭。
在尹利自在洒脱的话语中,他除了答话,还在不知不觉中感觉出来了,
……
他知道我是落单的,在其他的时候也是。
以那顿饭为开端,也以那顿饭为契机,不止步于那顿饭。尹利和陆江,经常玩在一起。
不止理论课重,很多警务技能课是需要学生自己私下练,考试才能过的。陆江在所有需要用到肢体的课上成绩都菜成渣了,不需要尹利主动问他,他自己在可能挂科毕不了业的重压下直接告诉了尹利。
……
“呼!呼!哈……啊。”他撑着腰,面露极度痛苦之色。
站在他面前用满是青筋的手拿着秒表的尹利,瞳孔震动。
他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陆江……陆江拧着眉也瞥了眼他……
尹利差点要把秒表从手里甩了出去,
“我靠!你他妈是怎麽考上的?!你他妈都能考上!!”
陆江一手重重地打了尹利的手,有几分怒气,
“我就是擦线过了,怎麽?何况视力这一项极度丶特别丶非常突出。”
“……”尹利目色里闪过恐慌与悲哀,他抿了抿嘴。
落日馀霞,红粉灿烂天色刚好。天气闷闷的,晚风格外吝啬,却也格外轻柔。陆江闷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脚下也绵软,他的目光越过黏在眉骨上的碎发,默默注视着身前一点点距离相隔的背影。
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傍晚,甚至还有时候是飘着小雨的某天,他和尹利,两个人来这操场上套圈。
他当然心里知道这是在拉他这个瘸腿的,毕竟尹利样样成绩都好。
汗水浸透的运动衫,两个少年气的身影常出现在这里,这样透不过气到有些虚幻的场景,不知怎麽的,陆江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
——
到他们已经混成最铁的哥们的时候,已经是大二下学期了。距离那次第一次见面就是生死瞬间的插曲,过了足足一年有馀。
其实陆江在那个时候心里就大概有感觉,他不确定今後自己对尹利来说会是什麽,但尹利会是自己在大学时候里最重视的人了。
将认都不认识的自己用尽全力从鬼门关拉回来,轻描淡写地拉自己到他的生活里,让我活下来,让我不是一个人。
别人不知道,陆江确定自己的心的确是肉长的。就是在还算年轻的时候遇见这麽个人,然後,心里的痕迹,很难褪去了。
至于後来他发现尹利似乎也挺黏他的,……跟条狗似的,非常爱犯贱,非常爱找打。陆江因为佯装忘了和他约出去上网吧打游戏,偷摸跑到健身房里睡懒觉,尹利能浪费五个小时掘地三尺地找他,然後成功让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埋在一堆跑步机之下。
……
“砰——”
训练完之後淋浴的地方是公共的,陆江连盆子带毛巾加洗发水全怒扣在尹利头上,狠狠睨了他一眼。
尹利因此觉得更好笑了,他搬完跑步机就跑路了,鬼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江为了复原那堆机器得花多久。所以虽然洗发水又一大堆糊他头发上了,他也觉得物超所值。
他将已经套上的上衣扯下来,露出精悍紧实的上半身,想再进去把头发冲一冲……
“啵噔”,头上不知道为什麽又飞来一个东西,尹利没感觉到疼,就是一时挺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