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长长的宫道,进入到养心殿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瞬间就把?身上的寒意给?驱散。
殿中?极其?安静,龙涎香萦绕着,留下伺候的宫女与太监皆低着头?如同?一具具傀儡。
粗沉的呼吸声传进耳朵,燕危脱下大?氅交到宫女身上,抬腿朝屏风后走去。
皇帝消瘦沉重的病体出现在眼里,他斜躺在明黄的床上,发丝枯黄浮动,脸上几乎没什么肉,时不时小声咳嗽两声。
而?燕濯则是低眉垂目,手?中?握着一张蓝色的帕子。
听闻动静,燕濯率先扭头?,朝燕危示意,小声地道:“太子殿下。”
燕危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脸上,站定在原地没上前,“皇上叫我?来?此,是想让我?把?手?里的一切都归还吗?”
他问得直白,别说燕濯了?,就连皇帝都愣了?一下。
皇帝挪动着身体想坐起来?,燕濯起身倾身去搀扶他。
皇帝身体一垮就垮得彻底,光是坐起来?就费了?好大?的一番劲儿。
如今再听到燕危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心口更是起伏得厉害。
皇帝拿着帕子撕心裂肺咳嗽了?好几声,直到脸都咳红了?,也没停下。
“你……”他声音嘶哑,瞧着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你……大?胆!”
皇帝突然发难,养心殿中?多了?许多禁卫军,围着燕危。
燕危轻捻着垂落的手?指,对此波澜不惊,抬眼看向指向自己的皇帝,声音冷冷清清,“大?胆?”
他勾唇,唇角弧度讥讽,“皇上不妨说说,我?哪里大?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皇上如此草木皆兵,莫不是怕了?不成?”
“呵。”燕危轻笑一声,目光在皇上和五皇子身上来?回移动,“你把?权放给?我?,是让我?肃清朝堂。历经两年时间,我?终于把?朝中?那些蛀虫给?清理掉。你如今叫我?来?,是因为你时日无多,让我?把?权都交出来?。”
“交出来?做什么呢?”燕危抬起步子朝前方走去,殿中?的禁军用剑指着他,眼睛跟随着他的身影,一动不动。
皇上瞪大?眼睛,五皇子则是握紧拳头?端正坐着,双眼深沉一片,“燕危,你想做什么?你想谋反吗?”
“谋反?”燕危轻笑一声,那张冷白的脸如冬日浮光,迷人?又危险,“我?本就身负皇家血脉,名?正言顺,何来?谋反之说?”
“来?人?,拿下这个逆子!”皇帝高喊一声,脸色扭曲,“燕危,你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皇帝把?咳嗽压在喉咙里,声音嘶哑脸色涨红一片,眼里的神色能吃人?。
燕濯起身转身,抽出床边立的长剑对准燕危,动作一气呵成。
随着皇帝的怒喊声,养心殿的大?门被打开,大?总管带着禁军包围了?整座殿。
冷风瞬间灌溉进养心殿,暖意被寒风侵蚀,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呜呜的风雪声中?,养心殿内的宫女太监跪地,瑟瑟发抖。
大?总管小步跑去皇帝身边,双眼却紧紧落在燕危身上,生怕他突然发作。
燕危笔直站在殿中?央,周身的禁军用剑对着他,就连五皇子燕濯也亮出泛着冷光的剑对准他。
皇帝在大?总管的搀扶下,套上外衫坐直身体,双目紧紧盯着站在殿中?央浑身肃冷的燕危。
他穿着黑色大?氅,头?戴金色发冠,垂落的手?提着剑立在原地,如同?夹缝而?生的青松,那张冷艳妖冶的脸生生被他锋利的眉弓压下只剩下锋利和无情。
他长身玉立,倘若没有发生那些事,他脸上应该带着和煦的笑,求嫁的人?多不胜数。
可他偏偏生来就被亲生父亲下令处死,被亲生母亲培养成一个死士。他从黑暗不见光的地狱里爬起来?,带着不可逼视的气势,势让他们这些罪魁祸首都落不到好下场。
“燕危啊。”皇帝咳嗽起来?,在大?总管的搀扶下目光阴鸷,“倘若你安分守己,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
“今天这一步?”燕危歪了?歪头?,犀利的目光扫向周遭的一切,讥讽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可你任由青昭华培养我?成为一个死士。即使是我?逃脱出去,你还是没打算放过?我?,把?我?赐婚给?靖武侯,后又立我?为太子,为他燕濯肃清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