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宏被软禁的第七日,京城的寒意更浓了。
可朱雀大街上,却涌动着一股灼热的暖流——
数百名身着青布长衫的学子,手举“先生无罪”的木牌,沿着街道缓缓走向皇宫,他们步伐整齐,神色坚定,口中反复高呼:
“靖川伯革新利民,何罪之有?恳请陛下释放先生,重开书院!”
为的正是李墨。
他本已安全抵达江南,却在听闻陈则宏被软禁的消息后,连夜赶回京城。
他联络了二十余名留在京城的书院学子,又通过暗影找到了数十位曾受陈则宏恩惠的寒门学子——
那些因书院减免学费得以读书,因陈则宏推广新粮种得以饱腹的年轻人,此刻都愿为护住这位“开蒙先生”挺身而出。
“李兄,前面就是承天门了,锦衣卫拦着不让进怎么办?”
一位身材瘦小的学子攥紧木牌,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李墨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身后的学子们:
“咱们不求冲撞宫门,只求陛下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只要我们跪着不走,总能让陛下知道,先生的学问不是异端,先生的为人绝非谋逆!”
抵达承天门外时,锦衣卫早已列阵等候,明晃晃的刀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尔等学子,竟敢聚众闹事,可知这是谋逆大罪?”
锦衣卫指挥使得意洋洋地呵斥,手中的马鞭指着学子们,
“再不退去,休怪本官不客气!”
“我们不是闹事,是为靖川伯请愿!”
李墨上前一步,将木牌举过头顶,
“靖川伯办学启民智,治水安百姓,平定北疆护家国,他何罪之有?若说传播实学是罪,那让百姓吃饱饭、让学子有书读,也是罪吗?”
他的声音清亮,传遍了承天门外的广场,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起初,百姓只是远远观望,可当有人认出这些学子是格物书院的学生,想起陈则宏推广的新粮种让今年的收成多了三成,想起书院义诊救活了自家患病的亲人,人群渐渐骚动起来。
一位白老农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学子们身后,对着宫门方向跪下:
“陛下,靖川伯是好官啊!俺家今年种了他推广的番薯,才没饿肚子,您可不能冤枉他!”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卖布的商贩、开茶馆的掌柜、甚至街头的乞丐,都纷纷走到承天门外,与学子们一起跪下。
不到一个时辰,承天门外的广场上,已聚集了数千人,他们中有老人,有孩童,有男子,也有女子,齐声高呼:
“先生无罪!靖川伯无罪!”
声音如惊雷般响彻云霄,连皇宫内都能清晰听到。
御书房内,皇帝正对着奏折呆,窗外的呼喊声却越来越近。
他皱着眉头,问身边的太监:
“外面何事喧哗?”
太监脸色白,颤声道:
“陛下,是……是格物书院的学子,还有不少百姓,在承天门外请愿,要求释放靖川伯,重开书院。”
“什么?”
皇帝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
透过窗棂,他能看到承天门外黑压压的人群,能看到那些高举的“先生无罪”木牌,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他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陈则宏在百姓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声望。
就在这时,徐太傅匆匆入宫,面色慌张:
“陛下,外面百姓聚众闹事,定是陈则宏暗中指使!此等煽动民心之举,更证明他图谋不轨,请陛下即刻下令,驱散百姓,将为的学子下狱!”
“下令驱散?”
皇帝冷冷地看了徐太傅一眼,
“你没看到外面有多少人吗?若强行驱散,引民变,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徐太傅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