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她,等于毁灭这面镜子,打碎这个容器,也等于亲手扼杀我们之间这种扭曲却唯一的联结。
而我,似乎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毁灭。
最终,我也没有挣脱她的怀抱,也没有转身。我只是任由她抱着,像两个在暴风雨中濒死的落水者,依靠着对方那点可怜的体温,在无边黑暗中,等待未知的黎明。
胸口的摄像机冰冷地提醒着我现实。而身后这个怀抱的体温,却又残忍地融化着我的决心。
天快亮了。雨停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收集其他证据的时候显得非常顺利,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帮着我。
我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将哪些证据全都拷进了u盘。
那枚藏着证据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日夜揣在我的口袋深处,烫得我坐立难安。
可我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沈思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那濒临极限的沉默。
她不再试图靠近,不再有那些反常的温情举动。她只是如常地生活在我身边,像一道沉默的的影子。
我们之间,只剩下最必要的交流。
热水器修好了。
嗯。
明天有雨,带伞。
好。
无论结局是什么,这种凌迟般的折磨,我一天也承受不下去了。
于是,在那个天空阴沉得如同我心情的下午,我攥紧了口袋里那枚小小的u盘,没有跟沈思诺说一个字,径直走出了宿舍门。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穿过熟悉的林荫道,走出校门,混入熙攘的人流。
城市的喧嚣包裹着我,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内心的死寂。
我的目标明确,马路对面的派出所。那扇庄严的大门,像地狱的入口,也像解脱的彼岸。
我走得极慢,几乎是拖着脚步。
离派出所那庄严的大门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门口悬挂的国徽。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心沁出冰冷的汗液,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只要踏进去,交出u盘,一切就都结束了。我的复仇就完成了。我就能解脱了。
就在我的脚即将迈上派出所门前最后一级台阶的那一刻
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倏地缠上了我的后颈。
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马路对面,隔着一川湍急的车流,在对岸的河滨步道栏杆旁,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沈思诺。
她就站在那里,身形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有些单薄,微风吹拂着她的丝。
她隔着一川车水马龙,静静地望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只有近乎悲凉的平静。
仿佛她早已站在这里,等了很久。
她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