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秦言的声音哑得像被水泡过,我睡不着。
林疏棠的脚步顿住了。
月光落在秦言的脸上,能看见她眼下的乌青,比傍晚时更深了,嘴唇干裂得泛着白。
我错了。秦言的指尖微微颤,刚刚不该跟你吼。
林疏棠的喉咙又开始紧,想说我也有错,却被秦言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但苏温怡那条短信,我真的不知道她会。秦言的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的辩解。
我跟她只是同事,课题结束后,我会跟她保持距离。
林疏棠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泡软了,又酸又胀。
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只好低低地说:先松手,水要凉了。
秦言这才松开手,指尖却还悬在半空,像怕她立刻走掉。
林疏棠端起那杯冷水,指尖被冰得麻。
她没喝,也没抬头看秦言,只是捏着杯子转了半圈,杯底在台面上磨出轻响。
空气里的沉默像梅雨季的潮气,黏得人喘不过气。
她把水杯往台面上一放,没再说话,转身就往次卧走。
脚步不快,却带着股没商量的决绝,连拖鞋蹭过地板的声音都透着股懒得再争执的倦意。
经过客厅时,糖糖从沙底下钻出来,尾巴扫了扫她的脚踝,被她弯腰顺了把毛。
指尖触到猫毛的软,心里那点翻涌的火气像是被按下去些,只剩下沉沉的累。
走到次卧门口,她停了停,没回头,也没说晚安,只是轻轻推开了门。
门板合上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秦言在厨房门口站着没动,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料理台边那杯没被碰过的水上。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喉结滚了滚,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按了按疼的太阳穴。
次卧的床垫确实硬,林疏棠躺下时皱了皱眉,却没像刚才那样翻来覆去。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会儿,听着主卧方向传来的动静,秦言好像去了浴室,水流声断断续续的,后来又没了声息。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像没唱完的歌。
第68章两个世界
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时,林疏棠是被糖糖踩醒的。
猫爪踩在胸口,带着点痒意,她睁开眼,看见糖糖正歪着头看她,蓝灰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帘透进来的光斑。
早啊,祖宗。她伸手揉了揉糖糖的脑袋,你这是给我踩奶呢,还是在催我起床?
糖糖喵了一声,尾巴优雅地一甩,像是在说:废话,当然是后者。
次卧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道缝,能听见客厅传来轻微的响动。
林疏棠坐起身,床垫硬邦邦的触感还残留在背上,她揉了揉眼睛走到门口,正撞见秦言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
眼下的乌青比昨晚更深了些,头随意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脖颈。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撞了个正着,都顿了顿,又几乎同时移开。
秦言低头抿了口温水,喉结轻轻滚动,转身往餐桌走时,脚步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疏棠靠在门框上,看着糖糖从她脚边窜过去,绕着秦言的裤腿打了个圈,秦言垂手摸了摸猫的头顶,指尖悬在半空两秒,才轻轻落下。
客厅的石英钟滴答作响,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
林疏棠走到洗手间,掬起冷水拍脸时,听见厨房传来抽油烟机启动的声音,闷闷的,像隔着层棉花。
镜子里的人眼底泛着红,眼下的青黑比秦言的浅些,却更显疲惫。
她出来时,秦言已经把粥盛在了碗里,白瓷碗沿冒着细白的热气,两人隔着餐桌坐下,糖糖蹲在椅子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椅面。
林疏棠舀起一勺粥,温热的米香漫上来,却没什么胃口,瓷勺碰到碗壁,出轻脆的叮当声。
秦言始终没抬头,专注地用勺子划着碗里的粥,米粒黏在勺背上,又被她轻轻刮下去。
窗外的麻雀落在空调外机上,叽叽喳喳地叫了阵,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直到林疏棠放下碗,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秦言才抬了抬眼。
目光在她攥着外套纽扣的手上停了停,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明明前几天还捧着她的脸讨吻。
我上班了,我今天可能要加班。
林疏棠的声音很轻,像怕震碎了空气里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