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秦言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抬手擦掉林疏棠的眼泪,指尖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玻璃。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地方没去
说要成为最厉害的记者说要攒钱和周宇买个大房子林疏棠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压抑的呜咽。
我想过爸爸妈妈死的样子,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她的,我不敢想她什么都没来得及
最后几个字碎在喉咙里,她猛地侧过头,把脸埋进秦言的肩窝,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恐惧在此刻溃堤。
比起早已疏离的父母,妹妹是她亲情里唯一的锚点,可这根锚,却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彻底断了。
秦言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顶。
失去双亲的秦言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所有安慰在失去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能做的,只有陪伴着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姜茶的热气在床头柜上凝成水珠,林疏棠攥着七仔玩偶的手指却始终冰凉。
秦言守在她身边,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呜咽渐渐沉成浅眠,直到晨光彻底漫过窗帘,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收拾满地狼藉。
第43章抑郁症
心理咨询室的玻璃门带着磨砂质感,把午后的阳光滤成一片柔和的白。
林疏棠站在门口,指尖在警服裤缝上蹭了蹭,掌心的汗濡湿了攥在手里的诊断书复印件。
重度抑郁症,伴有焦虑作。
确诊日期在三个月前。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风铃在头顶叮当作响。
接待台后的护士抬头看她,眼神在她的警服上停留片刻,递来登记表的笔尖微微一顿:请问是预约过的吗?
我找陈医生,陈景明。林疏棠的声音有点哑,这几天几乎没怎么说话,喉咙像塞了团砂纸。
她报出妹妹的主治医生名字时,指尖在诊断书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护士拨通内线电话的间隙,林疏棠的目光扫过候诊区。
浅灰色的沙上坐着几个年轻人,有人对着窗外呆,有人低头抠着手机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却压不住那股若有似无的滞重感。
林女士这边请。护士挂了电话,引着她穿过走廊。
墙壁上挂着莫奈的睡莲复刻画,蓝紫色的笔触晕染开来,像极了妹妹失眠时总说的脑子里化不开的雾。
陈景明的办公室比想象中简陋,木质书架占了整面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医生穿着米白色衬衫,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见她时起身握手,掌心温热干燥:林女士请坐,疏媛的事节哀。
林疏棠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椅面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把诊断书推过去,纸页边缘被捏得皱:我想知道,她最后一次来咨询是什么时候。
陈景明的目光落在诊断书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上周三,下午三点。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那天她状态很不好,说出现了幻听,总觉得有人在窗外骂她。
幻听?林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被害妄想的伴随症状。陈景明翻开笔记本,字迹工整得像打印体。
她提到跟踪狂,说总感觉有人在监视她。还说让她识相点。
林疏棠的指节猛地攥紧,椅柄的木纹硌进掌心。
妹妹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些,每次打电话都说快搞定了,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她有没有说过想放弃?林疏棠的声音低下去,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景明沉默了片刻,翻开另一页笔记:她说过撑不下去,但每次都补充说再坚持一下,拿到证据就好了。
他抬眼看她,目光里带着惋惜。
林疏媛是我见过最坚韧的病人,她一直在和病情对抗,哪怕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林疏棠懂了。
哪怕最后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