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接过伞,指尖碰到微凉的伞骨。
“快回去吧。”她说。
“好,那你路上小心。”我打开车门,撑开伞,站在雨里,看着她。
她对我微微颔,车窗缓缓升起,隔开了我们的视线。车子很快驶离,消失在雨幕中。
我握着那把黑色的伞,站在小区门口,目送那辆载着她的车渐行渐远
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第8章收敛
那把黑色的折叠伞,被我带回家后,没有像往常随手扔在玄关的伞桶里。我仔细地擦干了伞面上的雨水,撑开,放在客厅角落晾干。然后,将它收好,放进了我随身携带的通勤包里。
接下来的日子,这把伞成了我和她之间唯一有形的联结。它普通得毫不起眼,却因为来自她手,而变得有了特殊的意义。
我每天背着它上下班,即使天气预报是晴天。它像一个小小的护身符,或者说,一个随时提醒我那段短暂独处时光的信物。
我总想着要还给她。这个念头成了一个正当可以再次联系她的理由。但内心深处,我清楚,我贪恋的是再见她一面的机会。
然而,机会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我明显感觉到,某种无形的距离正在我们之间悄然拉大。
项目进入尾声,沟通主要通过周婷的团队进行,我和张子枫之间原本就稀少的微信互动,几乎完全停滞了。
她不再来深夜的照片,也不再对我偶尔分享的工作片段给出回应。对话框安静地沉到了列表底部,像陷入冬眠。
我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画展分别后的第三天:“伞什么时候方便还你?”我猜她肯定看到了,但没有回复。
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我开始意识到,这是一种有意的疏远。
虽然方式还是像她这个人一样,温和清冷。
起初是失落,像心口被塞进一团湿冷的棉花。我反复回想那天在茶馆和车里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自己哪里言行不当,惹她厌烦了。
是话说太多了?还是流露了过多的情感让她感到压力?
但这一次,我没有像过去那样陷入无尽的内耗。我想起她说过的话:“要学会保护自己,别让敏感变成内耗。”我也想起她看我的眼神,那份欣赏和关切不像是假的。
或许,疏远的原因不在我,而在她自身。她的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有我看不见的规则和压力。
也许,我们之间那越界的靠近,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需要收敛的“意外”。
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反而释然了一些。失落依旧存在,但多了几分理解和……等待的耐心。
我把那把伞从通勤包里拿出来,小心地挂在了玄关的衣帽钩上。每天出门回家都能看到它,像一个安静的约定,提醒我那段记忆是真实的,也提醒我,我们之间存在着尚未解决的“未完待续”。
生活和工作照常进行。我完成了“城市记忆”项目的所有后续工作,得到了周婷和公司的高度认可。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认识她之前的状态,两点一线,忙碌而平静。只是心里某个角落,始终为那个清冷的身影留着一盏灯。
半个月后,一个周五下午,闺蜜项暖兴冲冲地打电话给我:“小秋!明天有空没?国家美术馆有个法国印象派的光影展,据说级棒,我搞到两张票!一起去!”
我本来想周末在家补觉,但听到“美术馆”三个字,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的应了下来。
第二天,天气很好,几乎完全没有下雨的可能。
出门前,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玄关的那把黑伞。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拿下来,塞进了帆布包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带着。
和项暖在美术馆门口汇合。她一如既往地活力四射,挽着我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笑着应和,心情也确实轻松了不少。
我问她:“你怎么会想看这种展?不应该是想看演唱会吗?”
她调皮的吐吐舌头:“被你看穿了哈,这不是有小道消息说,可能会有很帅的男明星来参加,我才来的吗?”
男明星?
会有女明星吗?
或者…会有她吗?
展览很棒,莫奈的睡莲、雷诺阿的舞会,光影交织,色彩迷离。我们随着人流慢慢欣赏,项暖不时表着搞笑的评论,我被逗得直笑,暂时忘却了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