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姐摩挲着照片,这张脸,和七年前她最後一次见到时,几乎重叠——轮廓更清晰了些,但那眉眼神情,错不了。
这个被金钱和宠爱包裹的男孩,就是府尹的宝贝孙子。
“这个杀人恶魔。。。。。。”水姐喉咙里滚出低哑的几个字。
她们没有相机。哑女从水姐颤抖的手中接过照片,凑到眼前,借着微光,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个细节。
照片一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学校徽图案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泰文——“清苔府中心小学”。
“先走吧,怕他们一会儿回来了。”哑女打着手势。
“等等……”水姐的目光从照片移回皮夹里。
她眼神闪烁,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抽出了两张千元大钞。
哑女想要制止她,急忙打手势阻止:被发现钱少了,府尹立刻就会知道有人进来过。太危险了!
水姐狡黠一笑,把一张钞票放进自己上衣口袋,另一张塞进府尹手下的包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对哑女打手势解释:“放心。就算府尹发现少了钱,他只会怀疑他手下手脚不干净。绝不会想到是我们拿的。再说……”
水姐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窘迫,“钱,太重要了。我身上,实在没什麽值钱东西能再拿去卖了。”
哑女明白了水姐的用意和无奈,沉重地点点头。
两人最後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房间,恢复如初,这才屏住呼吸,轻轻拉开一条门缝。
确认无人後,溜了出去,无声地掩上了那扇木门。
回到女修行者宿舍时,鼾声此起彼伏,如同沉闷的潮水。
其他女修行者显然仍陷在药物带来的深沉睡眠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但,水姐和哑女却睡不着。
那张刺眼的全家福仿佛烙在了水姐的视网膜上。照片上每一张笑脸都在她眼前晃动——那都是小恶魔的血亲至爱!
她的珍珠,像天使一样纯净美好的女儿,却因为那个恶魔,永远沉在了冰冷黑暗的水底。
而那个恶魔,却享受着金钱堆砌的荣耀,被整个家族捧在手心!
水姐不嫉恨那些“钱花”,她嫉恨那孩子拥有的家人亲情。
而她的珍珠呢?只能孤零零地躺在荒凉的地下,连祭拜都只能朝着远方。
一个念头越来越强:该怎样逼他承认犯下的罪行?该怎样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呢?
不过,这认定里,掺杂了多少是基于线索的推断,又有多少是母亲绝望恨意的投射?
与其说他是板上钉钉的凶手,不如说,他是所有线索指向的唯一丶最接近凶手的嫌疑人。
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水姐只能这样一遍遍说服自己,用这个念头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恨意。
躺在旁边的哑女,思绪也如脱缰野马,奔回了珍珠落水的那一天。
可她想的却是:自己当年到底经历了什麽?
她拼命回想着自己走出讲经堂後的情节。
可是记忆就像被台风洗劫过一样,所有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自己是如何哑掉的,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事後,当水姐撕心裂肺地冲出来寻找珍珠时,她张着嘴,拼命想喊,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流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因为被人下药?
还是因为吃的食物?
又或者自己当年看到了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