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要刮狂风下暴雨,却听闻城门外遥遥传来几?声婴孩啼哭。
云逐月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那啼哭声,却是随着城外的狂风一道,如此精准又坚定地飘入她的耳中。
云逐月抬眼看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云霏霏陨集,平沙黑蔽空,眼瞅着便要砸下豆大雨滴。
这?般天气,如若是在城外、毫无庇护,婴孩断不是活不下去。
云逐月忙提起?灵力,加快脚步,朝着城外匆匆走去。
黑压压一片。
城外早已飞沙漫天,五步之?外竟是都看不清事物,只?有空中裹挟而来的一股浓郁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这?恶臭同方才的贫民窟完全不同,后者是贫穷、肮脏的气息,混杂着市井气,但?这?次……
云逐月皱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恶臭,却是死亡的气息,是千万具腐烂的躯体重叠共同发出的味道。
乱葬岗。
云逐月心底颤了颤,几?乎是想到这个词的一瞬间,她掉头就要跑。
“哇——”
一声啼哭自她身边而起?,惊得云逐月猛然趔趄,险些跌倒在地,她强忍着恶心,强逼着自己蹲下身,循着声音摸索,终于,于无尽黑雾中,肮脏到?被血染黑的地面,一个光着身体的婴孩,睁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看她。
老实说,云逐月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可那小孩看见她的下一秒,忽然咧开嘴笑起?来,云逐月将?他抱起?,小孩双手挥舞着,见她刚串好的项链从里衣内滑出,小手紧紧攥住那两颗珠子。
“哎,松手松手……”
云逐月忙道,小孩一拽,她本就紧张,这?么一来猛然一个哆嗦,项链被他拽断了去,珠子掉下,“离”被小孩紧紧攥着,“长?”咕噜噜不知滚去了何处。
眼下云逐月也?没有丝毫心情去寻掉了的那颗珠子,被吓破了胆的思维才回到?身躯,诧异为何这?婴孩身上如此干净,竟然一丝血迹没有沾染,一边又急匆匆抱着婴孩离开。
一路顺畅。
待进入城门后,黑压压的天忽然云雾散开,金光洒天地。
方才空旷的大街此时又满是行人。
云逐月抱着婴孩,随手揪住一个路人姑娘,问道:“这?位姑娘,敢问这?附近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乱葬岗?”
“你在说什么?!”那姑娘却一脸惊讶,只?觉见到?了疯子,扯开被她拽着的衣袖走了。
怪了,真是怪了。
云逐月又走到?一个冰糖葫芦摊前,递上银币,问道:“老板,这?附近有乱葬岗么?”
老板抬眼慢吞吞递上:“瞎说什么晦气话呢?这?太平世道,又不是千万年前动不动就战争死几?万人,哪来的乱葬岗?”
云逐月接过,道:“城门外那个啊。”
“哪个城门?我怎么没听说过?!”老板吹胡子瞪眼,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云逐月道句“打扰了”便提步离开,心中疑惑不已。
那乱葬岗距离城门实在接近,站在城门口分?明就能看到?,一个个怎就说没有呢?!
她又来到?城门前,见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不乏有身着修真道袍的,其?中最多的为金纹青波道袍,不知是哪家,多半也?是来寻长?离之?剑的。
如此多修士,不该没看到?啊。
云逐月往外一看,愣住。
城外无数车队鱼贯而入,一副繁荣气派之?势,哪有什么乱葬岗!
可方才明明……
她低头,看着在怀中酣睡的婴孩,想不明白?。
若没有乱葬岗,这?小孩她从哪抱来的?!
眼下小孩睡得正?香,不时砸吧砸吧嘴,拿手挠挠他,在梦中还咯吱咯吱笑,是个看起?来便眉清目秀的漂亮孩子,长?大不知会成什么俊俏模样。
尤其?是那双眼眸,像极了高空之?上的星辰。
云逐月忍不住道:“长?天青冥,离星之?行,你的眼睛倒是同阿离很像,也?像天上的星星。”
路过一间布匹店,她买了块丝绸将?小孩裹起?来,便要找官府上交,心道,给这?孩子寻个好人家收养也?好,刚踏出布匹店,便听得一道熟悉声音道:“哟,可真是巧,怎么到?处都能见到?,我的好姐姐。”
这?几?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尤其?是那声“好姐姐”,简直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云逐月头都懒得回,便知是江应怜,心道可真是祸害留万年,江应怜真像个狗皮膏药是甩都甩不掉,抱着小孩便要走,又被叫住:“慢着!”
她停都懒得停,眼前不知从哪闪出四五个修士来,均是着金纹青波道袍,其?中一名上下打量她,那副冷冰冰道貌岸然的样子瞬间换成了一副嬉笑讨好的脸:“哟,这?姑娘,独身一人要去何处?不会是要私会情郎吧?”
其?余几?个修士也?开始笑,目光肆虐打量她,那修士见她怀中还有个婴孩,愣了几?秒,怒道:“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乳臭未干,竟是已有了孩儿,真真不自爱,真真自作下贱!”
云逐月道:“确实,我给你生了个弟弟。”
“你这?死丫头!”那修士涨红了脸,又生生压下,笑得油腻非常:“孩子爹谁啊?不会说不出来吧?要不这?样,今晚你随哥哥去了,你开价,看你值几?枚灵石?”
修士们哄笑,看她的眼光意味深长?,身后江应怜也?绕到?前面来,面上蒙上了一层纱,露出的眼睛婉转流连,见状也?不开腔,就这?么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