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宫宴上漫不经心,对他不敬视若无睹的那个软弱皇帝并不是真正的他。
只见萧楚陵微微擡起下巴俯视着端王,随後从袖中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将匕首拔出了鞘,递给端王,轻轻地温柔地说:“二皇叔,这是我当年出使为质时父皇给我的匕首,他说若是有人刁难,便杀了那个人。如今我也将他转赠给你的长子,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端王顿时觉得瞳孔地震。
他知道萧楚陵话里的意思,这就是下定了决心要让他儿子去当质子了。
他微微擡眼与萧楚陵对上视线,发现对方依旧保持微笑,只是那笑容实在是太瘆人了,明明像枝头上的腊梅一般灿烂,却又犹如霜雪般冰冷。
一个人的脸上怎麽会交织出这样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呢?
端王吞了吞口水,竟然在他压迫性的注视之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那匕首。
那匕首的刀刃很亮,在雪夜里折射出幽幽的寒光。
蔡元祯的视线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兜转,虽然两个人是处于对峙状态,但很明显萧楚陵更具压迫感。
或许是帝王身份附加给他的。
但不管怎样,今天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这些藩王,总是要先逼急一个。
只要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江煜很快就能回来了,一想到这里蔡元祯心里就觉得又温暖又激动。
她有一瞬间地走神,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突然就看见原本在萧楚陵手上的那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腹部,然後又被迅速地拔了出来,鲜血溅在雪地上,殷红妩媚。
惊骇间,蔡元祯连忙扶住了已经身形不稳的萧楚陵,慌张地问道:“陛……陛下……您没事吧。”
有鲜血从萧楚陵腹部的窟窿里流出,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看着蔡元祯担忧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看见萧楚陵这样,蔡元祯情不自禁红了眼,她擡眸朝着端王投去怨毒的眼神,高喊道:“来人!抓刺客!”
很快,侍卫便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竟然不知道该抓谁。
蔡元祯伸出手指指着端王,厉声道:“端王行刺陛下,还不快将他拿下!”
端王此刻手中还抓着带血的匕首,似乎还未回过神,等侍卫上前来抓住他的胳膊擒住他的时候,他还猩红着眼,恼怒地瞪着虚弱靠在蔡元祯怀里的萧楚陵,就像是一头野兽一般,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得粉碎。
萧楚陵的体温伴随着鲜血的流失一点点变凉,昏迷之前,他看见蔡当家满是担忧的眼神,看见她眼里有泪水流出,她一声一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她才是那个溺水的人,而他才是她唯一的浮木。
萧楚陵在蔡元祯怀中晕了过去,他想如果蔡当家可以一直这麽抱着他,他愿意一直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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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帐之下,两具交缠的躯体慢慢分开,肃王的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胸口也还在为刚才做的“剧烈运动”而起伏。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怀中之人,为她拨开雪白脖颈间黏着的墨黑发丝,轻轻在她耳边道:“佩瑛,你真厉害。”
赵太後喘着粗气,还沉浸在潮水退去的馀韵中,听见有人叫她佩瑛,心中不免动容。
赵佩瑛,那是她本来的名字,多久没有人这麽叫她了。
她转了个身,柔弱无骨的双手攀上了肃王的脖颈,看着眼前的男人胸膛健硕,想起方才的缠绵又不禁脸红。
她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轻轻地道:“要是咱们能日日这样该多好?”
肃王环抱住她,说道:“我也想这样,不过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回封地了。没有陛下的传召,受封的藩王不得随意离开封地,不知道咱们下次再见是什麽时候。”
想到这里,赵太後心头仿佛是被刺痛了一般,擡头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伸手抚摸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坚定地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你我都不放弃,终有一天你会成就大业。”
肃王看着赵太後的眼神中满是柔情,依依不舍地说:“可我不知道那一天要什麽时候到来。”
赵太後一咬牙,说道:“你放心,宫里的事尽管交给我,你只要筹划好宫外的事就好。”
肃王听了心头一动,说道:“佩瑛,幸好有你。若是有一天我坐上了皇位,咱们就可以在宫中做一对自由自在的恩爱鸳鸯了。”
肃王心里清楚,他不可能让赵太後以其他的身份封她做皇後,所以也只能给出这种虚幻又美好,却又不实际的承诺。
但赵太後如今已经被眼前的柔情蚕食了,自然相信了他说的话,甚至开始幻想以後美好的生活。
肃王看着眼前这张娇艳如花的脸,顿时小腹处又有了感觉,正准备对着她微张的唇亲下去,屋外就传来了内侍的声音:“王爷,您睡了吗?”
虽然知道屋外的人不会随意进来,可屋里的人到底是在做亏心事,赵太後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肃王沉下声音说道:“还没呢,什麽事?”
那内侍说:“宫中今夜出现了刺客,还请王爷不要乱走,注意安全。”
肃王和赵太後同时心头一震,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
刺客,谁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