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轻轻点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笑意,“走吧。”
没了门禁,自然也没有了刚才佯装的焦急。两人慢慢走着,还是很快下到了一楼。
厚重的玻璃门自动打开,冷气和风雪一起涌入,外面可见处都是一片白茫茫了。
和奏应激地打了个冷颤。双手缩进外套口袋中后,她叹了口气:“看样子要下一整晚。”
积雪已经很厚,和奏看到有树枝不堪重负地断了。
空气清冽寒冷,她说话间呵出的热气瞬间凝结成白雾又迅速消散。
“嗯,”手冢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平稳如常,“室内训练不影响。”
余光里,她的耳朵又开始泛红,手冢朝前多跨了半步,挡住一部分朝她吹来的冷风。
这个动作打乱了并行的节奏,让他走到了她的右前方,但也让两人距离更近了些。
和奏勾了勾唇角:他很安静,身上的气息却有些霸道——她嗅到了清冷的夜色里融入的雪松的味道。
「原来雪松香可以安抚神经,回头可以找找市面上这个味道的香薰试试看。」
周围很静,这一路走回去,一个人影子也没看见。
又路过来时的连廊。
长长的开放式走廊因为风雪太大,两侧已经被刮进来的雪洇湿了大片,部分积雪融化后又凝成了薄冰。
和奏不留神脚下猛地一滑,趔趄了一下。
“小心!”
顶级运动员的反应极快,出声的同时,手冢已经一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肘,另一只手却是握住了她无处借力、下意识抬起的手。
“谢谢。"和奏很快稳住身形,轻呼一口气后,抬头朝手冢道谢。
确认她已站稳,手冢才松开了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而细腻的触感。
她的手很凉。
手冢没有叮嘱说“不要大意”,但接下来的路上余光不时注意着她的脚下。
其实周围不算黑。
下雪天虽然不见星星月亮,但是天空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明亮的、泛着橘黄色调。这种色调笼罩下,寒冷的雪夜竟带给人一种奇妙的温暖和安全感。
“橙黄色的雪夜,这个现象叫什么来着?”
和奏依稀记得她在哪里看过这个知识点,这个现象有一个很诗意的名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手冢接道:“雪映夜光。”
和奏疑惑:“也叫夜光云?”
“夜光云出现在夏季的超高空,需要太阳光照射,一般呈银白或者电蓝色。”
和奏恍然点头:“原来如此,真是神奇。”
浪漫的雪夜,两个人却颇为认真地讨论着大气现象。这样在别人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对话,他们看着又像乐在其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奏跨前了一步——也可能是手冢放慢了半步,两人又并肩走在一起。
“还是国中那会儿学到的知识,好久不看这些,都忘记了。”和奏轻笑着说起国中时候的自己,“那时候整天天马行空,一会儿要做这个,一会儿要尝试那个。刚刚认识世界大概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聪明无比,未来一片光明,走在街上都想要展开双臂拥抱那纷至沓来的无数种可能性。”
说着她还真抬起了胳膊,不过不是拥抱,而是放松地抻了个懒腰。
已经适应了寒冷后,和奏发现这种清冷干净的空气她还挺喜欢的。
她舒展的肢体和俏丽的脸庞,有一种放空的自由,让手冢想到初遇她的那天,她有些慵懒地坐在坐在落雪的窗边,让他也不自觉跟着放空了思绪。
而现在,他们竟能这样漫无目的地并肩聊天。
“手冢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网球的?”
“六岁。”
“这么早?那什么时候定下打职网的?”
“十二岁。”
和奏侧过脸睨他,语气里带了些调侃:“手冢君,你不会从小就是大人吧?”
这当然是个病句,但手冢因着这些年的经验,非常无奈地被迫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推了推眼镜:“……国中的时候被误认成过老师。”
于是夜空中又响起了愉悦的笑声。
幸亏厚厚的积雪能吸音,这愉悦并没有传得很远。
不过,关于两人的八卦,还是在这天晚上传遍了集训中心。
***
一切归于宁静后,群里开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