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惋惜不能陪的问题,陆长青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处:“小学,上过吗?”
贺琛顿了顿:“上过。回星都后上了一年,就升中学了。”
“上得不开?心?”陆长青观察着他神色问。
“不太记得了。”贺琛含混说,“我什么也不懂,忽然去上学,吃力肯定是?吃力的。”
陆长青不由想象他第一天上学,背着书包茫茫然的模样。
陆长青面色一软,但看着贺琛的神色,又沉静下来:“有人欺负你??”
“那倒没有,我很厉害。”贺琛答。
能在?流浪中平安长大,贺琛不是?个软柿子,没那么容易被欺负,只不过——
“开?始有点儿被孤立。”
“贵族小孩觉得我不是?贵族,平民小孩觉得我不是?平民。”
“我自己觉得我两边都不是?,我就是?个贫民星来的流浪儿。”
“不过我还?是?试图融入过他们?的,小孩子嘛,谁不想要认同。可惜融不进去。”
“后来上了大学,遇到?我的舍友,就是?韩津、向恒跟徐临他们?,情况才好起来。”
贺琛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
陆长青静静的,一副等待倾听的模样,贺琛就不知不觉讲下去:
“其实开?始也不太和谐,但是?我们?战斗和指挥两系那时候以寝室为单位组战队,每到?周末就搞大乱战。一连好几个学期,信任和默契就在?一场场战斗中建起来了。”
“那时候每天都过得充实、快意,慢慢就不去想那么多了,向哥还?开?导我,不必纠结自己属于哪边,我就是?我自己。”
贺琛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认真回忆,那似乎是?贺琛人生?中最开?心的几年。也是?永远回不去的几年。
贺琛握紧了手中果冻条,忽然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贺宏声可以「暴乱」,我能不能「暴乱」?”
“你?想做什么?”话题转变突然,但陆长青仍跟上他思路问。
贺琛沉默。
他想尽快解决掉贺宏声,他还?想,让向恒回来。
但这事没那么简单,贺宏声身边有重?兵把守,他要好好策划,既要达成目的,又不拿人命来填……
“大局为重?,不要急躁,不要把自己置于险地。”陆长青仿佛猜到?些贺琛的目的。
“我知道。”贺琛说。如果贺宏声真的出?事,贺家会不会报复、军部?会不会调查,这都是?他要考虑的事。
他又打开?终端,还?有些资料,他没研究透。
但陆长青忽然开?口,打断了他:“跟我来一下。”
“去哪儿?”
“我舱室。”
“啊?”贺琛手指挠了挠。
“给你?做次治疗。”陆长青说,“已经进入深度治疗周期,至少三天要做一次,不然会前?功尽弃。”
“哦。”想歪了的贺琛红着脸,乖乖跟陆长青起身。
路上的工夫他不觉把注意力放在?了陆长青身上。
“师兄呢?”舱门合上,他突然问,“师兄上学时,经历过什么?是?不是?从头天才到?尾?”
“嗯,顺顺利利,乏善可陈。”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给一个师弟补课,却被他——”
“咳,我错了,师兄。”
范茂德眼里?“沉稳冷峻”的贺琛此?刻红着脸,老实道歉。
“开?个玩笑?。”陆长青边洗手边说,“不过乏善可陈是?真的,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读书时只会读书,不会交友。”
“那可能是?师兄你?的心智太遥遥领先。”
“谢谢安慰。”陆长青轻笑?,“是?我跟你?一样,自觉不属于任何一边。”
不同的是?,贺琛还?能纠结自己属于哪一边,陆长青却十分确定,自己和所有人都不同。
他从来没有归属感?,没有谁是?他的同类。除了……贺琛。
“补课”期间,陆长青一遍一遍进入过贺琛的精神域,一个人的外表或许可以骗人,精神域却很难。
那时贺琛的精神域还?不是?今天这样,没有茫茫雪原,只有一片泥泞的雪地,雪地中有一小片冰封的湖。
打破冰层,潜入湖底,那里?又不合常理地变成地面,地面上有座小小的木屋,木屋中有一个十来岁、冻得手脸皲裂的男孩儿。
男孩儿永远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打猎,一个人劈柴,一个人做手工,一个人睡觉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