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矜玉活了两世,且不说整日里被蒲夫人耳提面命,就讲她在高门大户打滚这么多年,岂能听不出晏夫人的弦外之音。
表面上是心疼她管着家辛苦,实际上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外人,担心她控制着晏家的后院,一人做大,生出什么不敢有的心思,做出不合规矩捞油水的事情,毕竟晏家财势丰足。
借着让她给晏怀霄挑选正妻的名义,试探她的心思。
蒲矜玉在心里勾起嘲讽的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缓缓翻看着世家贵女的册子,回着晏夫人的话道,“媳妇多谢您的体恤,您这么一说,媳妇可就盼着小叔妇进门了。”
晏夫人看着她的脸笑了笑,还是叫她挑人。
能上晏夫人手册的贵女,这身家品貌自不必多说,蒲矜玉嫁过来之前,在蒲家的“教导”之下将京城的世家贵女都认了一个遍,多数有所了解,她斟酌着选了几位特别擅长管家女红的贵女人选告知晏夫人。
晏夫人听着她选出来的人,差不离与她心里的人重合,满意点了点头,随后又让她着重挑一个。
晏夫人步步紧逼,蒲矜玉却不接招了。
她笑着卖弄俏皮,哭笑不得说,“婆母您就饶过媳妇吧,这最后的人选还是让小叔来,毕竟这才是要跟他共度余生的人,媳妇虽然是嫂嫂,哪里就指手画脚到这个地步了?”
晏夫人也笑,“好好好,不为难你了,咱婆媳两人就挑到这儿,剩下的事情让霄哥儿和你公爹斟酌去。”
“是。”
蒲矜玉笑着点头,只是笑意之下,全然淡漠,没叫晏夫人看出什么破绽。
入夜,晏池昀没有归家,想着白日里卖了蒲矜玉的事情,害得她被吴妈妈辱骂。
又担心蒲矜玉心有嫌隙,经春便跟她摆了好,特意在蒲矜玉睡前没有给她抹粉上妆,见到她睡得毫无规矩,也忍着没说什么。
只是让她小心些,还说会在外守夜帮她看着,以防晏池昀突然归家。
蒲矜玉笑得意味深长,“真是麻烦你了,你可要好好看着啊。”
自从那日之后,经春就总是觉得蒲矜玉说的每一句话都怪怪的,但叫她说出何处怪,又讲不出来。
只能压下心头的疑虑,放下帷帐,退了出去。
翌日,天还不亮,经春就急匆匆走进来摇晃蒲矜玉说不好了。
蒲矜玉心中有数,睡眼惺忪问她怎么了。
“吴、吴妈妈不知怎么的,昨儿夜里突然发了高热浑身还起了恐怖的疹子,痒得厉害,奴婢今日过去看,她的脸都给挠烂了,不止如此,还、还烧坏了嗓子!”
经春脸上的惧意呈现于眼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凝盯着蒲矜玉的脸,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可蒲矜玉也是大惊失色的样子,听完连忙问她有没有去找郎中了?
“找了。”
经春又说,吴妈妈这急症发得厉害,前儿晏家才办的喜事,后日又是晏二小姐的回门宴,她不敢声张,怕闹出来,影响了蒲矜玉。
蒲矜玉叫她别慌,随后又道,“你快派人去告知嫡母,问她应该怎么办?”
“好,奴婢这就去。”经春得了吩咐,立马离开。
在她跑出去后,蒲矜玉脸上的焦急瞬间消失殆尽,变得好整以暇。
蒲夫人那边得到消息,很快派了人过来,直接把吴妈妈给带走了,没有惊动晏家的人,就算是知晓的晏家下人,也拿钱打点好了。
只说是吴妈妈因为崴脚,导致身体不舒服,暂时接回去看病,没有将具体的情况透露出来。
由于吴妈妈的病发得蹊跷,蒲夫人询问了经春。得知蒲矜玉给吴妈妈赏了汤赔罪,不禁眯起眼来。
经春又说,这汤她和蒲矜玉都吃了,两人没什么问题的。
蒲夫人冷笑,没说什么,只让经春这些时日盯着蒲矜玉,一旦有什么异常,随时汇报,不许隐瞒。
经春给蒲矜玉回禀吴妈妈的情况,自然不提蒲夫人的吩咐。
蒲矜玉听罢,不冷不热点了头。
经春看着她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怵,吴妈妈这突发的急症,真的跟三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吗?她怎么觉得脱不了干系呢?
但也只是猜测而已,经春始终没吭声。
转眼,就到了晏明淑的回门日。
在此期间,晏池昀忙于公务,除却那晚都没有回来。
今儿,他倒是回得赶早。
蒲矜玉方才起身梳洗好坐到妆奁台前面,任由经春给她上妆抹粉修面,便听到外面小丫鬟传来请安的声音。
晏池昀嗯了一声,往内室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