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间回荡着两支长剑相撞的响声,沈希在纪冕跟灵体厮杀的这段时间里,强迫自己迅速将情绪平复下来。
终于忍受不了飞机和纪冕飞速动作所带来的双重颠簸,集中意念,眼神变得阴暗,仅仅一秒,便将那灵体撕得四分五裂。
机舱终于安静下来。
优雅的古典乐重新缓缓流淌在耳畔。
沈希收回意念,并没有松开这个怀抱,而是将头深深埋进纪冕的怀里。
闻着那股属于自己的气息。
纪冕看着眼前像烟花一样炸得稀碎的灵体,刹那间又全然消失。
确认再无危险后,才慢慢收回蓝色长剑。
怀里的拥抱却越来越紧。
“吓到了?”纪冕头一次被沈希这么用力地抱着,显然有些意外。
带着人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对方也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便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
就这样沉默地抱了好半晌,纪冕回顾着刚刚的情形,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抬手将怀里的人推开,捏住他下巴迫使其对上自己的红眸,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睛后,心中一顿,登时将刚酝酿好的狠话收了回去。
但还是忍不住缓声训了句:“那东西把剑架你脖子上,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要杀你——既然你有能力对付它,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你到底在拖什么呢?把它认成我了吗?”
沈希被迫对上他的视线,内心猛然一怔,喉间微微发哽,但这会儿并不想多说话:“嗯……”
“你还嗯?”纪冕没想到他竟然会承认,震惊又愤怒地睁大双眼,一把将人推开。
盯着那张表情奇怪的脸看了好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给他勒紧了安全带,才将自己破碎不堪的情绪全部收了回来。
“沈希。”纪冕体内的燥意并未完全褪去,坐到对面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声音微冷,“是不是只要和我、和你,长得一样,不管换成谁都行?”
沈希眉头微蹙,此刻思绪乱成一团麻,但也着实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嗓音微哑:“……什么意思?”
纪冕见人根本不抬眼看自己,一副态度冷淡的样子,心里更是拔凉。
火气同样也被挑了起来:“你凭什么把那个东西认成我?就因为我和它长得一样吗?你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吗?”
“纪冕。”沈希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自己都很意外现在竟然能够冷静下来。
他侧眸望向飞机外的云层,先前种种在脑海中接连闪现,淡声反问:“那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在你的实验室……那时候,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呢?为什么要给我一剑,是想杀了我么?”
纪冕被他没什么语气的话问得心中一滞——的确,这件事他始终都怀有愧疚,每次想起来都会陷入无限地自责当中,只是从没说出来过。
因为他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沈希不小心窥探到他的心思,扬唇扯出个略显酸涩的笑来,“你当时就是想杀了我。”
见对方迟迟没再接话,沈希又放缓了声音补充道:“但这并不能怪你。”
纪冕沉眸注视着那张同自己年少时一样的脸,只见那上面莫名带上了些黯然的神色,看得他内心诸多情绪被无限放大。
体内那股对血液的燥意也越发强烈起来。
他烦躁地扯开一包补充剂灌下,而后没什么好气地开口:“我在问你刚刚那东西的事……你转移话题干什么?”
沈希终于抬起眼眸,对上他暗红的眸子,语气沉稳:“因为这本质上是一件事。”
纪冕冷下脸,还想反驳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时回舟,不想让我们相见。”
“他之所以筑造和你一模一样的灵体,就是为了……让你对自己产生防备、失去信任,不断培养并加深你对自己的杀意。”
“看你和真正的我重逢的时候,互相厮杀,让你亲手把我杀死。”
“所以说,这不能怪你。以后别再自责了。”
……
下午二时,蓝泠岛。
冬日暖阳照耀着幽静的沙滩。
沈希放下那些话后并没及时听到纪冕的回应,只看到他脸色很难看,没坐多久又冲到餐台去拆血液补充剂。
他便在飞机上沉沉睡了过去,一闭眼又是那个奇怪的梦境——他和纪冕长得一模一样,这次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