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千军哈哈一笑,笑声洪亮,震得周围花枝乱颤:“是极是极!俺老熊就喜欢你这副狂劲儿!不过……”
他笑声渐收,粗豪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凝重,“老澈,树大招风。你这般锋芒毕露,俺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令狐澈挑眉看向他,收起手中月岚刀,不慌不忙的摸出一只什么东西放在手里摆弄着,一边随口说:“哦?”
熊千军凑近了些,压低了些声音,尽管周围并无旁人:
“俺是担心……娘娘那边,你怎么办。虽说如今涂山是大当家当家,凤栖也被赶下了台,不知踪迹。但她经营涂山多年,暗地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岂会甘心?当初那些天,你领着半数暗月守卫,清剿她旧部最是出力……如今你名声越响,岂不是越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你已经转去镖局做事,俺也怕她暗中报复。”
提及旧日涂山之王,令狐澈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如同月岚刀出鞘时那一抹寒光。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欢快飞舞的小花精吓得嗖地一声钻回花蕊里,瑟瑟抖。
“娘娘……”
令狐澈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她的行迹,早就不得涂山人心了。过去我为她效忠,人情已经了了,我不欠她什么了。她若安分守己,大当家念及旧情,尚可容她苟延残喘。她若还敢兴风作浪……”
他膝上的月岚刀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鞘上符文微亮。
“……那就只能彻底斩草除根了。”
令狐澈的语气平淡无波,却让身旁的熊千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有凛冽刀锋擦颈而过。
熊千军看着好友冷峻的侧脸,深知其手段与决心,当下便知自己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他挠了挠头,憨笑道:
“哈哈,是俺想多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来来来,不说这些扫兴的事!”
气氛重新缓和下来。令狐澈周身那冰冷的锐气也悄然收敛,他重新靠回树干,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瞥了熊千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说起来,千军,你与其操心我的安危,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准备何时去琬君家下聘?聘礼可备齐了?需不需要我借你几样撑撑场面?免得你那未来岳父又嫌你粗莽,只会打架。”
婉君,令狐澈认识,性情温婉可人,与熊千军这粗豪汉子竟是情投意合,只是一直未能成婚。
熊千军闻言,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手足无措起来,连连摆手:
“哎呦!澈!你、你怎地突然说起这个!俺……俺还在攒钱哩!琬君她爹喜欢人族那边的玉器,那玩意儿死贵……再说,再说……”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忽然像是找到了反击的武器,猛地看向令狐澈,促狭地笑道:
“好哇!你倒打趣起俺来了!俺老熊好歹有了着落!你呢?老澈,你这家伙,眼高于顶,涂山多少漂亮女妖对你暗送秋波,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怎么,准备一辈子跟你那月岚刀过?你倒是说说,你这孤傲的狼崽子,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你的婚姻大事?嗯?”
令狐澈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这憨货竟然还能反将一军。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方,掠过起伏的花海,望向涂山中心那棵高耸入云、散着磅礴妖力与情力波动的苦情巨树。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极为复杂。有敬仰,有追忆,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更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
繁花坡上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花海的沙沙轻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涂山集市的热闹喧嚣。
良久,令狐澈收回目光,脸上那戏谑调侃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熊千军从未见过的、极其认真而深邃的表情。
他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而悦耳,带着一种了然的满足。
“我?”
令狐澈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花瓣草屑。他伸手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的收进怀里放好,然后弯腰,郑重地拿起膝上的月岚刀,仔细地佩在腰间,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而坚定。
他转向熊千军,阳光透过桃花树的缝隙,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幽绿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烈焰在静静燃烧。
“千军,”
他开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我早已找到一生所爱。”
“什么?”熊千军愕然张大了嘴,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谁?是哪家的姑娘?俺怎么从未听说?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啊!快说快说!”
令狐澈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意味,有骄傲,有守护,有一份甘之如饴的孤寂,更有一份至死不渝的承诺。
然后,他迈开步子,朝着涂山苦情巨树的方向,从容走去。
藏青色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入那片绚烂的花海与阳光之中,唯有那柄名为“月岚”的长刀,在他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摇曳,闪烁着冷冽而忠诚的光泽,如同它主人那颗早已许下的、坚定不移的心。
只留下熊千军一人坐在桃花树下,目瞪口呆,抓耳挠腮,对着令狐澈消失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自语:
“一生所爱?到底是谁啊?!这狼崽子……说话怎么说一半急死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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