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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月初（第2页）

“妖孽！”

肖悠南眉宇间煞气一闪，霜华剑再次嗡鸣，便要御空追击。

“悠南！不可！”

令狐蕃离急忙出声制止，声音虽因伤势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救护伤员，防止骚乱扩大！蛟霖此举，意在制造恐慌，搅乱大会根基！若我们贸然追击，正中其调虎离山之计！民心若失，局面将彻底失控！”

肖悠南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哭喊四起的会场，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无辜百姓，又瞥见令狐蕃离苍白脸上那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紧咬下唇，手中嗡鸣的霜华剑缓缓垂下，终究是按捺住了胸中翻涌的杀意与追击的冲动，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手中长剑，无声无息地回到了不知何时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背后的，郁璃背着的剑匣里。

而擂台上的东方月初，在洪水突至、蛟霖现身放话的瞬间，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亲眼目睹了令狐蕃离与东方听池被击飞的那一幕，若非肖悠南救援及时……他当时也顿时腾飞出去想要救援！此时此刻，看着远处嘴角依然流血的蕃离哥，东方月初面上轻佻不改，但是却已经暗暗握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监察使平清瑛在一众修为高深的护卫簇拥下，虽面色凝重，却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镇定。

他运转法力，声如洪钟，强行压下了部分骚乱：“肃静！所有人不得慌乱！各修士，依序协助维持秩序，引导民众撤离！衙役兵丁，各归各位，防御城外异动，安抚城内民心！”

他的命令如同定海神针，让失控的场面稍稍稳定。

令狐蕃离也立刻对身旁的将领下令，声音虽弱，却条理清晰：

“桓城玉，带你的人协助疏散百姓，优先老弱！王墨，维持城内主干道秩序，防止踩踏！石猛，带一队精锐上城墙，探查城外虚实，若有小股妖物靠近，格杀勿论！”

一道道命令迅传达下去，混乱的会场开始出现有序撤离的迹象。

令狐蕃离在东方听池的搀扶下，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与擂台上的东方月初遥遥对视。兄弟二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无需言语，便已明了——计划，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必须顺势而为，甚至……提前亮出底牌！

待到大部分惊惶的百姓在引导下开始撤离，会场内主要剩下的便是惊魂未定却强自镇定的各大世家代表、参赛者以及道盟的核心人员。擂台区域因位置和结构，受损相对较轻，此刻成了暂时的焦点。

平清瑛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会场，最终落在了擂台上那唯一屹立的身影——东方月初身上。

此刻，几乎所有世家代表的目光，也都或明或暗地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复杂难辨，惊疑、审视、探究、忌惮……种种情绪隐藏在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如同暗流在冰层下涌动。

他们都清晰地听到了蛟霖临走前那句“东方家的小子”，再联想到此人之前施展的、那威力绝伦且迥异于寻常火系术法的火焰，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想，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他们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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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清瑛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道盟监察使特有的威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经此变故，遴选大会虽未能竟全功，然比试结果，诸位有目共睹。本届大会头名，便是台上这位少年俊杰。”

他话语微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东方月初身上，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心中，关乎未来沧盐州格局的关键问题：

“不过，在授予你道盟荐书，引你入道盟之门前，本使需问明一事。你，究竟是何来历？师承何方？与那兴风作浪的妖王蛟霖，又有何牵扯？”

整个残破的会场，瞬间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安静，仿佛连风声都停滞了。所有世家代表，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擂台上的答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仿佛绷紧的弓弦。

东方月初站在擂台中央，清晰地感受着下方那无数道凝聚而来的目光——期待的、恐惧的、嫉恨的、冷漠的……如同无数柄无形的小刀。他缓缓地、极其坚定地挺直了原本就挺拔的脊梁，那双骤然爆出璀璨光芒的眼眸，那里面燃烧的，是决绝，是宣告，是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没有立刻用言语回答平清瑛的问话，而是以一种缓慢而庄重的姿态，缓缓抬起了双手。

下一刻——

“轰！”

一股纯粹到了极致、炽热到了极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第一缕光明的赤金色火焰，毫无征兆地自他双掌间喷薄而出，冲天而起！

火焰并非狂暴地肆虐，而是如同忠诚的卫士，温顺而威严地缭绕在他周身，跳跃，舞动，散出一种古老、神圣、凌驾于凡火之上的磅礴气息与无上威严。那赤金色的光辉，甚至暂时驱散了因妖气弥漫而带来的阴冷与昏暗，将他身周的一方天地映照得如同神域！

纯质阳炎！灭妖神火！

“这火焰……”高台之上，一位须皆白、见识广博的世家宿老，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白，喉咙里出近乎呻吟的低语。

台下的人群中，传来几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抽气声。许多人的脸色在火光照耀下，瞬间变得异常精彩，惊骇、难以置信、狂喜、恐惧……种种情绪如同走马灯般变换，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沉的凝重。

在这无数道意味难明的目光聚焦下，在这因神火重现而变得神圣肃穆的氛围中，东方月初朗声开口，声音清越激昂，如同九天凤鸣，清晰地、一字一句地传遍了整个寂静的会场：

“监察使大人垂询，晚辈不敢有丝毫隐瞒。我，并非籍籍无名之辈！我乃东方月初！身负东方灵族血脉，神火山庄——唯一正统传人！”

“东方”二字，如同两道九天惊雷，悍然劈落在所有听闻者的心湖之上，激起了滔天巨浪！那些端坐于高台之上的世家代表们，尽管早已有所猜测，但当这姓氏被如此公然、如此毫无转圜余地地宣之于口时，依旧感到一阵心悸。

他们彼此之间眼神快交错，虽未一言，但那瞬间凝固的气氛，那微微调整的坐姿，那悄然握紧的拳头，无不透露出他们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与迅凝聚的、冰冷的警惕。

那个曾经如同悬顶之剑、压得整个沧盐州世家喘不过气的名字，那个本以为早已随着金人凤死去和神火山庄的覆灭而成为历史的家族，其传人竟真的还活着了！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强势的、无法忽视的姿态，在这被妖族袭击后的混乱废墟之上，公然宣告了他的存在与立场！

而在那些尚未完全撤离、仍在远处翘观望的百姓之中，这石破天惊的宣告同样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春蚕食叶般的、压抑却激动的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迅流传。一些年长者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嘴唇哆嗦着，想要呼喊却又强行忍住，只能用颤抖的手紧紧抓住身旁的亲人；年轻人的脸上则多是茫然与好奇，但“东方”、“神火”这些词汇，依旧触动了他们内心深处某种模糊的、关于传说与希望的记忆。

一种无声的、却又真实存在的期盼与骚动，在底层民众之间悄然弥漫开来，与高台之上那片刻意维持的、死水般的沉寂，形成了无比微妙而尖锐的对照。

令狐蕃离在台下，由东方听池搀扶着，远远望着擂台上那在纯质阳炎环绕下、宛如浴火重生神只般的东方月初，感受着空气中那泾渭分明却又暗流汹涌的无形气场，他苍白的脸上，缓缓勾勒出一抹深沉而难以捉摸的弧度。

序幕，已由蛟霖以最激烈的方式强行拉开。而东方月初这掷地有声的宣告，则如同投入这潭深水中的又一巨石，彻底搅动了沧盐州沉积已久的格局。

他知道，伪装与潜伏的阶段，已然结束。从这一刻起，他们真正站到了风口浪尖，即将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与惊涛骇浪。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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