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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庆春终（第2页）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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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得到了号令，刹那间，广场上、街巷中、屋顶上……无数早已准备好的天灯被次第点亮！温暖的橘黄色光晕如同繁星挣脱了夜幕的束缚，从涂山城的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

光点起初稀疏，迅变得密集，越聚越多，如同无数颗被释放的灵魂，带着虔诚的祈愿，缓缓地、执着地飘向深邃的夜空。整个天地被这温暖的光之海洋所笼罩，涂山城亮如璀璨白昼！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激动万分的祈愿声汇聚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席卷了整个天地。

令狐蕃离与桓城玉、苏征涟一同，在万众瞩目下，点燃并放飞了手中象征魁荣耀的三盏天灯。他凝视着自己那盏玉莲天灯，看着它带着温暖的火焰，轻盈而坚定地挣脱束缚，摇曳着融入那浩瀚壮丽的灯河，成为漫天星河中一颗独特的星辰。

与此同时，早已等候在广场各处的歌者与仆役们，用清越嘹亮的嗓音，开始齐声传唱起今日三甲的诗篇。先是苏征涟的典雅之章，接着是桓城玉的雄浑之词，最后，当那熟悉的句子被成百上千人齐声诵出时，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广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千人齐诵的声音，如同天地间最雄浑的和弦，带着磅礴的力量与共鸣，直冲云霄，与漫天飞舞的天灯交相辉映。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令狐蕃离的心弦上，让他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然而，在这震天的声浪与无边的荣耀中，他心中最清晰的念头，仍是那灯火阑珊处等待的身影。

词句的余音尚在天地间回荡，令狐蕃离已向身边的桓城玉、苏征涟匆匆一礼，又对着高台上包括苍南鸳在内的诸位尊长深深一揖：“多谢诸位先生抬爱！晚辈尚有一约，先行告退！”

说罢，他不再迟疑，小心地避开拥挤的人潮，护着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期盼，朝着广场那熟悉而温暖的一角，再次飞奔而去。

目送令狐蕃离那抹靛蓝色的身影迅消失在灯海人潮之中，苏征涟微微侧，看向身旁摇着羽扇、神色平静的桓城玉，眉宇间隐现一丝忧虑。

“城玉，就是他了吗？”

苏征涟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会不会……太年轻了些？李天玄此人，你我皆知。他能在三当家手下坐稳钱庄掌柜多年，绝非庸碌之辈。心思缜密，根基深厚。纵使你们此番改革于涂山长远有利，于他而言却是掘根之举。他岂会束手就擒？莫要……小觑了对手的反弹之力。”

作为在涂山事务中浸淫多年的人物，苏征涟深知其中水有多深。

桓城玉羽扇轻摇，闻言故作讶异地挑眉：“师兄既知改革于涂山大利，又何以出此谨慎之言？莫非是信不过师弟的手段？”

“哼！”苏征涟轻哼一声，带着几分无奈，“若非洛洛这几天，自从你那里知晓些风声后，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拐弯抹角地替你说项，你以为我乐意趟这浑水？”

他口中的洛洛，正是其妹苏洛洛。

“我只是想提醒你，改革如移山，牵一而动全身。务必谨慎再谨慎，莫要因操之过急而引得涂山根基动摇，生出不必要的波澜。否则……”

苏征涟的目光变得锐利，紧紧盯着桓城玉，“我定会在三当家面前，据实禀陈利害！”

他的语气严肃，带着兄长的关切与同僚的监督之意，更是警醒。

桓城玉收起了玩笑之色，羽扇一顿，正色道：

“师兄金玉良言，城玉谨记于心。师兄上谏之能，刚直之名，城玉早有耳闻，岂敢效仿三当家之‘从容’？”

他巧妙地化解了严肃气氛，眼中却闪烁着成竹在胸的光芒，“此事关乎涂山钱脉未来，城玉定当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师兄放心。”

……

当令狐蕃离气喘吁吁地跑回原地时，子时的更鼓声似乎仍在空气中回荡，万灯齐飞的盛景已臻至巅峰。无数光点挣脱了引力，汇成一条条、一片片温暖的光带，执着地飞向无垠的夜空，将整个天幕点缀得如梦似幻。

“容容姐！”令狐蕃离喊道，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微喘和难以抑制的激动。

涂山容容闻声，缓缓转过身来。她显然早已听到了那响彻云霄的千人齐诵，感受到了那因他这词而掀起的滔天声浪。此刻，她碧绿的眸子如同融化的春水，笑意盈盈，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回来了，我们庆春夜的状元郎？”

她唇角扬起，声音清泠悦耳，带着促狭的暖意，抬起纤纤玉手指了指那依旧被无数人吟诵着的方向，“词是好词，才情亦是真才情。想来用不着等到明日朝阳升起，你这位涂山的小英雄，便又要多一个‘诗惊庆春夜’的美名了。”

“不过……”

她话锋一转，笑意更深，“回来的时辰倒是掐得正好。”说着，容容俯身，拿起一直安稳放在身旁石凳上的那盏老匠人相赠的祥云瑞鹤天灯，灯壁上绘制的瑞鹤在灯火映照下仿佛要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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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起放。若是再晚些，这满天的星河都启程远航了，只剩下我们两盏孤零零的灯，岂不辜负了这老丈的心意，也煞了这天地同庆的大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