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涂山苦情巨树下方,有一个灾后的临时指挥所,虽然简陋,却已是此刻涂山最高效运转的核心。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灯火通明,映照着涂山容容略显苍白的脸庞,她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翠绿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专注。
“伤亡初步清点出来了。”
熊澜震的声音低沉沙哑,这位熊千军的长子,此刻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却强撑着挺直背脊,将一份沾着烟灰的卷宗递给容容。
他身上的衣袍多处破损,露出包扎的绷带,显然也经历了一番麻烦。
“平民……确认罹难三百七十一人,重伤四百余,轻伤不计其数。暗月守卫……阵亡一百零九人,重伤五十六人,几乎人人带伤。房屋损毁过六成……”
熊澜震口中每一个数字报出,都让室内的空气沉重一分。
容容接过卷宗,指尖微微颤抖,但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数字时,却异常沉静。她快浏览着,声音平静无波:
“优先安置无家可归者,开放所有未损毁的公共建筑,协调物资,确保伤者能得到基本治疗和饮食。阵亡者名单尽快整理,抚恤…按最高规格准备。”她的指令清晰而迅,不带一丝犹豫。
“是!”熊澜震沉声应下,随即脸上浮现出浓重的忧色,“三当家………我父亲他……”
“熊将军的情况非常危险。”
清冷的声音响起,清平儿端着一盆刚换下的、染血的绷带走了进来。这位容容最得力的助手,此刻也是满身疲惫,但动作依旧利落。
“纯质阳炎对妖力的侵蚀远预期,熊将军的妖力本源几乎被烧穿,全靠他自身雄浑的底子和涂山秘药吊着一口气。”
她将绷带放在一旁,走到容容身边,声音带着医者的凝重,“续命丹已经用上了,但能否挺过今晚…全看将军自身的意志力和造化。我已让涂山最好的几位医师轮番守着。”
熊澜震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强忍着巨大的悲痛。
容容沉默了片刻,翠绿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熊千军不仅是涂山的柱石,更是和令狐澈一样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不惜一切代价。”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涂山所有的灵药、资源,只要有用,全部用上。平儿,你亲自盯着。”
“明白!”清平儿用力点头。
“东方月初那边呢?”容容转向清平儿,语气里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关切。
清平儿的脸色更加沉重:
“月初少爷的情况…很古怪。他心脉……重创,失血过多,按理说早该…但他体内似乎有一股极其精纯、又极其霸道的血脉力量在强行维系着他的生机…………如今,翠玉灵小姐正在竭力治疗他呢。。”她顿了顿,“此外,也有一小部分大当家的力量似乎在他体内留下了某种印记,也在被动地护着他,但…很微弱。”
容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月初的情况比她预想的更复杂,也更危险。东方灵血、姐姐的力量、纯质阳炎的破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却又极度不稳定的平衡。
“继续观察,维持现状。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容容做出了决断,随即看向熊澜震,“澜震,重建事宜刻不容缓。城墙修复是要,阵法节点必须尽快确认和修复。组织还能动的人手,清理废墟,搜寻可能被埋的生还者。优先保障水源和食物供应线畅通。”
“已经在安排了。”
熊澜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恢复了一个将领的干练,“熊澜郗正带了一支小队在清理城西的废墟,那里损毁最严重。另外,三当家,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报……”
“说吧。”容容趁机喝了一口茶水,说。
“那就是百姓的情绪…………”他犹豫了一下,“虽然大家都感激大当家击退了强敌,但…放走金人凤的决定,私下里…议论很大,尤其是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家……”
容容的眼神微微一凝,但脸上依旧平静:
“知道了。安抚民心也是重中之重。让负责内务的管事们多走动,倾听诉求,解决实际困难。有煽动不满、借机生事的,查明身份,按律处置,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她的处理冷静而周全,既看到了民怨,也强调了秩序。
“是。”熊澜震领命。
“还有,令狐蕃离……他怎么样了?”
容容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
“表哥他…………现在已经被安置在城南那边接受治疗了。他的伤很重,受伤之后就一直拖着没有治疗,而是一直在在人手不足的时候出现在各个需要人的地方…………很多百姓都受过表哥的帮助,尤其是城南那边。三当家大可放心。”
听着熊澜震的解释,一件事了,容容指尖轻叩桌面,再次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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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三当家!清管事!”
一个涂山医师惊慌失措地冲进来,“不…不好了!那个叫令狐蕃离的郎君…不见了!”
“什么?!”清平儿和熊澜震同时惊愕出声。
容容翠绿的眸子瞬间锐利如刀:“说清楚!”
“就在城南的临时伤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