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流音来信
卫峥月刚刚说到通信,腰间佩的传信法器就亮了一亮,柳尘兮听到了法器发出的清脆“叮当”声,侧头看过去:“佩的玉吗?”
“我哪会戴那些玩意儿?”卫峥月笑着解下法器放在他手心,“捏了个符,有消息来了它就响一声。”他似乎是随口一问,“你喜欢这声音?”
“还成,铃铛那些物件太聒噪,这个不扎耳。”柳尘兮没放在心上,“谁来的消息?”
“可惜没有心想事成,不是皇女殿下,”卫峥月装腔作势地遗憾,“是薛七,小安城要断粮了,薛城主应该很上火,憋着气让甘夜给流音岛递话。”
“流音岛把小安城的航线截断了?”柳尘兮轻笑了一声,“什麽蠢货,既然他们是有能力辖制小安城的,那以前没掐是因为放任还是扶持呢?”
“流音岛的形势也挺乱的,看上去是暴露自己的蠢事,实际上可能是两股实力互相坑害拆台造成的。”卫峥月倒不是很意外,“流音岛当时是三圣共创,除了那个现在一堆谜团和嫌疑的馀烬退场比较早,剩下的两圣,身後各留下了一套摊子。”
在原初七圣的时代,三圣还会互相谦让推辞让对方来做宗主,到了後世事情就开始走样。首先是馀烬病隐随後传出陨落,他隐退时就把弟子交给了初代宗主雾源君照顾,因为馀烬和雾源君都是炼器道,所以两人的弟子经过多年的融合几乎不分彼此了,但另一位大长老蓝如君的弟子们则擅长的是丹道。
“流音岛擅长丹道,也擅长炼器道,当时就是因为他们三人都要架炉子生火才凑到一起去了。”卫峥月把法器放回去,“在外头他们会说自己门内有两大泰斗,这两道无人能出其右,不过对内,两道弟子之间泾渭分明,从来没有真正的合在一起过。”
和霜君一辈的流音岛宗主继位的时候台面底下就是暗流涌动,最後还是初代宗主雾源君的小弟子继了宗主之位,但搭上自己终身外加徒子徒孙的努力,也没把丹道把持的大长老这个位置给取缔了。
“你的意思是,流音岛在内斗,扶持乌衣的是一派人,现在故意断薛七的航路应该是另一派人。他们就是把事情翻出来,让知情人觉得流音岛曾经扶持了小安城。”
“虽然流音岛肯定不冤枉,”卫峥月肯定了柳尘兮的看法,“但是现在被掐断的是薛七他们的生路,啧,怪可怜的。”
“可惜了。”柳尘兮垂头,带着浅浅的笑,“原本因为无尽梦乡,薛七都打算暂时放过流音岛了呢。”
归兰君在尹秀为和柳尘兮斗法的时候一直在鬼门大阵边上坐镇,她自己支了一个躺椅,在那儿躺着坐镇了四十几天居然还是累着了,输赢见分晓之後她就回去休养了。之後无尽梦乡那麽大的事出来她也只是听甘夜回报,指点了几句之後就放手让甘夜去处理。
甘夜每天要研究无尽梦乡和祟气的种种远离,试图梳理出其中的关联,还要顶着薛七礼貌但不放松的催促炼器以区分人是否被无尽梦乡蛊惑,流音岛那边炼器道虽昌盛却不太乐意和他钻研这个晦气的门类,甘夜只能自己开炉子干活,自己总结经验改进,出问题的笔记都写了不止一个小本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在去斡旋仙门之间越来越诡异的气氛了。
于是流音岛就不让人失望地撅了蹄子,在确认无尽梦乡可能是一场无差别的瘟疫之後,走修罗道的乌衣主动顾全了大局,仙门里的阴谋家却不管不顾地掀了棋盘。
“师尊,人家柳尘兮亲自斗了四十几天的法现在都回鬼门大阵当差了,您一个看戏的是不是也该休养好了?”甘夜刚从炼器的大炉子里面爬出来,看上去有种乱七八糟的憔悴,“你再不出关,流音岛说不定就被薛七他们给炸沉了。”
霜君看他那一脑袋的鸡窝也觉得有点好笑,寻思着自己这麽躲懒把摊子丢给甘夜一个人实在是有点不厚道,所以还是出关回了锁霞关。
进入归兰殿她先是看了看甘夜做给雪奴的傀儡:“你最近没过来喂猫?”
“我都快折在炉子里啊师尊。”甘夜蹲地上,叫得比久未见主人的雪奴还凄惨,“这傀儡一日会喂它三次,饿不着。”
“那看来挨饿的就只有薛七了。”霜君抱着猫在软榻上坐下了,“之前不是让你去查吗,傅灵山和宋撷英有没有什麽关系?”
“查了查了,傅灵山比宋撷英大了二十几岁,宋撷英进门啓蒙的时候傅灵山都进内门去了,不过两人的父辈都是流音岛二代的长老,不排除他们彼此认识,但是我想他们俩年岁差距还是在那儿,不太可能玩得到一起去。”
“私交不重要,”霜君抚着猫儿的皮毛,雪奴久未见她,晃着大尾巴可劲儿地黏她,霜君的笑淡淡的,轻声道,“我只想知道,宋撷英的生魂被拘走,流音岛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按理说宋撷英是重犯,监管不会那麽很松懈吧。”
究竟是躲在暗处的馀烬本事太大瞒过了流音岛所有人,还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他与宋寻渺的那些动作,其实一直都有人在更暗处观察着?
“流音岛或许察觉到了,但是相对于阻止,他们更愿意静观其变甚至是坐享其成……察觉到的是谁?和小安城暗通曲款的又是谁?是炼器道的宗主,还是丹道的大长老?”
“重要麽?”霜君扬扬下巴示意没眼色的徒儿赶紧给他奉茶上来,甘夜冲着旁边的侍茶傀儡打了一个弹指,那傀儡就喷着细细的热气,吱嘎吱嘎地开始动弹起来,不一会儿就给霜君递上了一杯沏好的茶。
“可惜了,薛七原本都想关起门来先料理无尽梦乡呢,流音岛却不理会这样的好意。”霜君捧着茶杯,发出了和柳尘兮类似的感叹,“你只管研究无尽梦乡,宗里的事,你让他们来找我说。”
甘夜听着这语气有点想发笑,不过师尊要接手他的烂摊子,他一百个愿意就差给他师尊磕一个说谢主隆恩。
“上一回流音岛被围攻,乌衣来去匆忙,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後来回头西想,流音岛的应对方式也是非常。。。。。。。师尊,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其实清楚乌衣不会真的打进来。。。。。。。”
“你这个思路很有意思,”霜君把猫儿放下地去玩,“不过这次薛七应该不会手下留情了,他最近状况怎麽样?”
“心情不好,但做事没有受到影响。”甘夜在霜君对面的蒲团坐下,翻看着自己的小本,写下一步要验证的计划,雪奴跑过来,扒上甘夜的膝头蹭他,甘夜有点失笑,“诶好孩儿,你爬上来看得再清楚也没用啊,这些东西小狸奴可是看不懂的。”
“我想起来你小时候,”霜君斜倚在榻上,“还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明明什麽也不懂,但是我做事情的时候,你说什麽都要来看着,谁哄都不好使,後来我只能做了一个小椅子,有一个圈,能把你圈在里面坐着,你每天就在那儿坐在那个小椅子里,我在那里画符,你就在那里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比雪奴吵多了。”
甘夜莫名有点脸热:“别啊师尊,提这种事情,怪丢人的。”
“丢人吗?”霜君托着自己的下巴,“我倒是怪怀念的。”
甘夜长了张嘴想说话,但是霜君微微笑着的样子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略显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微恼的样子又让霜君轻轻笑了一声。
不过这种略显诡异的母慈子孝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锁霞关的弟子还没有习惯他们宗主又回来办事了,先是跑到了甘夜的渡月殿,去找了一遍扑空了才後知後觉地想起自己家的正殿其实是归兰殿来着。
所以弟子又哼哧哼哧地跑上台阶来,进殿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所以开口平添了一点惊慌感:“宗主,渡月君,流丶流音岛来信。。。。。。。”
“别急,慢慢说。”霜君放下手中的茶盏,“流音岛的信而已,不值当那麽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