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洛舒窈就是那个不学无术、只会仗势欺人的纨绔千金。收服这样的人,轻而易举。
洛舒窈抬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汪无波的湖:“殿下不怕我拒绝?”
姜宜宁淡笑:“你不会。”
她缓缓靠近,俯下身,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不是个甘于做摆设的人。否则也不会做出强抢男子这种事。”
她顿了顿:“你想要权势,想要地位,想要摆脱’丞相之女’这个身份的束缚。而孤,能给你这个机会。”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
她直起身,目光扫过洛舒窈,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以你现在的样子,孤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能耐。不过…孤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
洛舒窈没有回答。
她在思考。
姜宜宁的提议,听起来像是给她机会,实际上是想把她当枪使。
一旦洛家因为她的行为而被迫站队,姜宜宁就能得到丞相的支持。
而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但…这也是个机会。
如果她能利用姜宜宁的势力,或许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洛氏一族,才有筹码在寒江雪打上门之时有力抵挡。
姜宜宁显然不急于逼她当场决定,挥手示意:“孤给你三日。三日后,再来见孤。”
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官走上前,递来一道符令:“这是芳台殿出入令,三日内,洛大娘子可自由在内殿一带行走。”
她的语气客气,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洛舒窈接过符令。
“多谢殿下。”洛舒窈站起来,行礼告退。
姜宜宁已经转身,重新拿起了奏折。
洛舒窈走出芳台殿,深吸一口气。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殿中那股压抑的氛围。
她握着手中的符令,心里盘算着。
三日时间。
她要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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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宫道寂静无人,风吹过朱墙檐角,卷起地上的落叶。
洛舒窈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脑中回想着刚才姜宜宁说的话。
成为她的幕僚,就意味着要卷入皇权之争。
可不答应,姜宜宁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谢无暇的事要处理。寒江雪半月后就会回京,到时候必然会找上门来。
如果有姜宜宁撑腰,或许能…
洛舒窈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洛舒窈停下脚步,循声看去。
在一处偏僻的回廊转角,地上散落着一只香炉,香灰洒了一地。
而在香炉旁,蹲着一个身影。
洛舒窈走近几步,才看清那是个少年。
他穿着奉香郎的银纹薄衣,衣料轻薄,因着蹲踞的姿势,下摆贴在腿上,勾勒出少年纤细却紧实的线条。袖口有些破损,肩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香灰。
他正艰难地想把香炉扶起来,手却在颤抖,细密的冷汗正沿着他瓷白的额角滑下。
听到脚步声,少年猛地抬起头。
那是双极漂亮的眼睛,杏核形,眼尾微微上挑,像是描过的妆。此刻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水光,却小心翼翼地不肯落下,将所有的破碎和隐忍都锁在眼底。
看到洛舒窈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洛舒窈是带着雾后的日光的。她逆着光而来,身影被金边勾勒,容光皎皎,如一支芙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矜贵和压迫感。
意棠像是被天上的云泥之别震慑住了,他本能地屏住呼吸,瞳孔中映出她清晰的影子,像受惊的小鹿。
然后他挣扎着站起来,膝盖上的剧痛让他猛地一颤,却被他死死压住。他跪拜的动作做得极标准,上半身几乎贴着地面,卑微又流畅:“奴…奴参见娘子。”
他说话时声音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伤痛,也像是在压抑着某种骤然而生的,对美丽的惊惧。
洛舒窈蹙眉:“你怎么了?”
少年咬了咬唇,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的丝服帖地垂在脸颊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