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了解魏子麟的性子。
&esp;&esp;越是反抗,越会激发他的偏执暴戾,倒不如先保全孩子,再谋后计。
&esp;&esp;魏子麟拥着她沉默良久,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定,手臂却始终不肯放松半分。
&esp;&esp;他眸光缓缓垂下,忽然定定落在她腹部。
&esp;&esp;那一处还不曾有半点隆起的地方,仿佛藏着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esp;&esp;他眸光一瞬间沉了下去,眸底冷意森寒刺骨。
&esp;&esp;沈星晚心头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将手轻轻覆在腹前,极其自然地做出了一个护胎的动作。
&esp;&esp;这细枝末节,落入魏子麟眼中,却似点燃了一根暗藏的引线。
&esp;&esp;他眸光骤冷,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神情越发晦暗不明。
&esp;&esp;他也不说话,只定定盯着她的动作,那目光沉得像要将她洞穿似地。
&esp;&esp;良久,他终是深吸了一口气。
&esp;&esp;“你当真要留下这个孽胎?”
&esp;&esp;他嗓音低哑冷硬,一字一句。
&esp;&esp;沈星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眸定定望着他。
&esp;&esp;那双杏眼清亮如初,眼神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esp;&esp;她唇瓣紧抿,不发一语,却胜于万语千言。
&esp;&esp;魏子麟眸中浮起讥诮之色,唇角微勾,冷笑了一声。
&esp;&esp;“那你最好祈祷……这是个女儿。”
&esp;&esp;他说这话时,语气轻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我可不想我的长子,是别人的种。”
&esp;&esp;话音未落,他已转头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捞起外袍披在身上,不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寝殿。
&esp;&esp;殿门“轰”的一声阖上,将那抹尚未尽显的清晨天光隔绝在外。
&esp;&esp;寝殿里顿时恢复了幽暗寂静。
&esp;&esp;沈星晚怔然坐在榻上,烛火已燃尽大半。
&esp;&esp;她垂下眼眸,手掌紧紧覆在小腹上,指尖微颤。
&esp;&esp;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esp;&esp;她抿唇,手指越握越紧,指甲几乎陷入掌心,眼中却没有一滴泪水。
&esp;&esp;她已没有再为自己哭泣的余地了。
&esp;&esp;她得想法子自救!
&esp;&esp;转念若他心里还留我半分
&esp;&esp;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打进殿内,散落一室金光浮动。
&esp;&esp;香炉中仍有残香未散,丝丝缕缕的轻烟在空中缓缓漂浮旋转,氤氲一室静谧。
&esp;&esp;沈星晚一夜未眠的倦意终于在魏子麟离去后如潮水般袭来。
&esp;&esp;仿佛被人抽去了骨头,连指尖都酸涩无力,心中那根绷了许久的弦也终于悄然断裂。
&esp;&esp;她紧紧抱着自己,终是昏沈睡了过去,什么都不再想,什么也不再看。
&esp;&esp;再度睁开双眸,已然是天光大亮。
&esp;&esp;窗外宫人轻声走动的脚步声清晰传她入耳中,殿内暖意融融,轻纱摇曳,仿佛连空气都带着懒洋洋的倦意。
&esp;&esp;她才刚一翻身,便听得帘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esp;&esp;几个身着浅色宫装的小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或捧面巾,或端铜盆,动作娴熟地在床边一字排开,俯身福礼,柔声道:“娘子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esp;&esp;沈星晚倚在软枕上,眼睫动也不动,神情冷淡。
&esp;&esp;她懒得搭理她们。
&esp;&esp;心知眼下无力反抗,只得任由她们摆布。
&esp;&esp;小宫女们将铜盆搁下,温水奉上,用软巾替她净面,动作轻柔娴熟,带着小心翼翼的敬畏和些许不易察觉的窥探。
&esp;&esp;清水净面,清香绕鬓,香露敷面。
&esp;&esp;沈星晚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映出自己略显憔悴的脸。
&esp;&esp;小宫女们在她身侧轻手轻脚地忙碌着,有人替她撩起青丝,有人替她沾香露梳理,一派安静井然。
&esp;&esp;其中一位年纪稍轻的小宫女手法尤为娴熟。
&esp;&esp;她指尖纤长如葱削,动作灵巧细致,将沈星晚垂落的青丝轻柔挽成流云髻。
&esp;&esp;待梳理妥当,她又从一旁的妆匣中取出一枚金灿灿的珠花来为她簪花。
&esp;&esp;那枚珠花赤金点翠,巧手捏成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蝶翅其上嵌满细密红宝,尾部悬有数缕金链,稍一动作便曳出流光,华美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