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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玥在府中十八年,轮得到你指摘?"
这句话像淬毒的银针,扎得苏婉清精心描画的柳叶眉扭曲起来。她猛地摔了手中团扇:"你莫不是忘了?"
"是谁在祖宗牌位前选的我?"
"是谁亲口说要将她逐出族谱?"
"现在又摆这副深情模样给谁看?"
林老爷急得直跺脚,老夫人刚要开口,林弘毅已经听不见了。
苏婉清每个字都像浸了盐水的鞭子,抽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渗血。
是啊。
是他亲手将明玥赶出府门,是他默许她赤足踏过碎瓷,是他害她穿着单衣淋雨,被全城百姓耻笑。
"东西在哪儿?"
他一把揪住管家衣领。
管家吓得直哆嗦:"城、城西的废料场……"
林弘毅转身就往雨里冲。苏婉清尖利的指甲抠进他手腕,生生刮出三道血痕。
"你今日敢走,明日全姑苏城都会知道——"
"知道什么?"林弘毅甩开她时扯落了自己半截衣袖,"知道你苏婉清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毒妇?"
苏婉清踉跄着撞上案几,金丝楠木的桌角在她腰间撞出一片淤青。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眼底翻涌的,是真正的杀意。
"弘毅哥哥!"
她慌忙去拽他衣摆,"我错了,那些箱笼定然还在……"
林弘毅已经冲进了瓢泼大雨中,冰凉的雨水灌进衣领,他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太迟了。
他颤抖着摸向腰间玉佩——那是明玥及笄那年,熬了整整三个月,用碎玉一点点拼出来的。
"明玥……"
雨水混着血水从指尖滴落。
城西废料场,看守的老汉正要锁门,忽然见个披头散发的公子哥闯了进来,锦袍下摆全被泥水浸透。
"林家送来的箱笼呢?"
老汉指了指角落里几个泡涨的樟木箱,林弘毅扑过去时被碎瓷划破了膝盖,却浑然不觉地掀开箱盖。
明玥的织机零件泡在污水里,她亲手誊抄的《齐民要术》已经成了纸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