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禾觉得自己头有点晕。
他需要缓一缓。
三四岁的小孩子懂什麽喜不喜欢,一定是胡说八道…!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找出了无数理由否定既定答案。
这时候梁轶之又变得善解人意起来,只是握着温凉柔软的手,没有多说什麽不该说的话。
让阮禾狠狠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梁轶之给阮禾推了推秋千,一米九几的个子立在秋千旁,谁也不敢靠近。
耳旁充满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生气十足,安静的晚风轻轻吹,拂过阮禾掉落下来的头发,乌黑的发丝摇摇落在梁轶之的手背上,激起心底的痒意。
挺拔清瘦的身影在小小的秋千上忽远忽近,月光皎洁如水,柔柔地洒下银辉,阮禾忽然笑着回头,眼角眉梢满是盈盈笑意,高高的悬在空中,像遥不可及的月亮。
梁轶之怔然松了手,秋千上的阮禾透过薄纱似的月光,在他眼中越发清晰,霎时间万物失色,纯白天使眷顾了他。
*
“你回宿舍吗?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
梁轶之单手抱着累的睡着的路楚,另一只手拽着阮禾的衣服,面色焦急。
阮禾摇了摇头:“不回。”
“没关系,你去哪我陪你去哪。”梁轶之三两步跨到草丛外,三步一回头,“别乱走啊!等我!”
……知道了。
好啰嗦,又不是小孩子了。
阮禾蹲在路边揪了根草,不耐烦地重重“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十分了解!
梁轶之以最快的速度把怀里的小鬼塞给他表姐,表姐还没反应过来,刚笑了一下再眨眼梁轶之就没了影。
………??
“这死孩子那麽着急做什麽。”她纳罕。
梁轶之飞快跑着回到原来的地方,一打眼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草地,心里猛地一沉。
他停下脚步,右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慢吞吞的声音:“这里。”
阮禾倚靠在树下,擡高了手,冲那个在空旷的草地上最显眼的人招了招手。
梁轶之眼睛一亮,大步流星走过去,口中问着:“怎麽坐在这里。”
阮禾仰着脖子看了两秒,口中含着根绿油油的草,他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怎麽,语速轻而慢,显得整个人懒洋洋。
“……昂,累。”阮禾简短道,像是再多说几个字就更累了。
梁轶之撑着腿蹲下来,站着的时候隐约觉得阮禾的脸色不太好,离得近了,看的越发清楚。
脸色煞白,面如金纸,嫣红的嘴唇也掉了色,整张脸最浓重的色彩全在那双漾着秋水的眼眸里,乌黑如点漆,缓慢而安静地眨着。
没什麽生气的模样。像没了电量的机器人,机械地眨着眼,通过这样的方法储存剩馀的寥寥能量。
梁轶之记起他手心冰冷的温度,後来捂热了他才松开手,他那一瞬间什麽都没有想,贴着阮禾的额间,心跳如擂鼓。
他双手捧着神游的阮禾固定好他的脸颊,手下轻柔地拂开刘海,额头贴着额头,短暂地静默下来。
阮禾的眼珠动了动,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眼里自己的身影,幽深静谧的一双眼睛。周间只剩下鸟虫鸣,彼此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
认真试温度的梁轶之收敛视线,阮禾额头高温非常明显,他脸色不太好,为自己没有尽早发现而感到歉意。
他松开了手,一双温软的手覆上他的双臂,梁轶之丝毫没防备,下一瞬闻到带着冷意的淡香,几乎扑到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