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像一颗被强行按入轨道的彗星,在名为“学业”的冰冷宇宙中,燃烧着自己所有的光和热。
他沉默,专注,近乎偏执地汲取着知识。
高中三年,他的名字牢牢占据着年级榜,各类竞赛的奖杯和证书堆满了书柜。
他成了老师口中百年难遇的天才,同学眼中遥不可及的高山。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近乎燃烧的奋进,是逃离那个家、逃离自己血脉里肮脏烙印的唯一方式。
然而,逃离的只是物理空间。
那个家,那两个人,尤其是母亲林小柔的身影,如同最顽固的藤蔓,早已深深扎根在他意识的土壤里,汲取着他混乱的情感,悄然滋长着某种他自己都恐惧的、无法言说的情愫。
林小柔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
金钱堆砌的精致,瑜伽赋予的柔韧,医美冻结的时光,共同塑造了一个在陈强同龄人母亲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但这并非全部。
真正让陈强感到窒息般吸引的,是她身上那种独特的、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
她温婉,像一泓沉静的深潭,没有都市女性常见的精明、浮躁或焦虑。
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带着一种天然的、不矫饰的温柔。
她喜欢侍弄阳台上的花草,喜欢在午后阳光里安静地看书,喜欢用那双依旧白皙柔软的手,为他熨烫校服的每一道褶皱。
她的眼神清澈,看人时带着一种专注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宁静。
即使在这个扭曲的家庭里,她身上也奇异地保留着一种近乎古典的、知性的优雅。
陈强见过太多同龄人的母亲。
她们或精明干练,或焦虑攀比,或絮叨琐碎。
她们身上带着被生活磨砺出的粗粝感,被社会规则浸染的烟火气。
而林小柔,像一株被精心供养在温室里的幽兰,隔绝了外界的风雨,也隔绝了世俗的尘埃。
她的世界似乎只有这个家,只有他和陈默。
这种极致的、近乎真空的纯净与温柔,在陈强混乱而压抑的青春期里,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厌恶父亲对母亲那种赤裸裸的占有,厌恶他们夜晚出的、令人作呕的声响。
可当母亲温柔地为他整理衣领,当她的指尖不经意拂过他的皮肤,当她在厨房里为他熬汤,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美丽的侧脸…一种混杂着依恋、渴望、甚至…隐秘情欲的暖流,就会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涌动。
他渴望她的关注,她的温柔,同时又为这种渴望感到极度的羞耻和罪恶。
他恨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恨这具对母亲产生不该有反应的躯体。
这种爱恨交织的撕裂感,成了他沉默外表下最深的煎熬。
“爷爷”这个词,在这个家里,是一个绝对的禁忌,一个从未被提及的空白。
陈强很小的时候,也曾懵懂地问过“爸爸,爷爷呢?”
陈默当时的反应,陈强至今记忆犹新。
父亲脸上的温和瞬间冻结,眼神变得像淬了冰的刀子,锋利而寒冷。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警告和痛苦的眼神看了林小柔一眼。
林小柔的脸色也瞬间苍白,她慌乱地抱起陈强,岔开话题“强强乖,看妈妈给你买了新玩具…”
从那以后,“爷爷”成了一个不能触碰的雷区。
家里没有任何关于爷爷的遗物、照片,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