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山涧的溪水,在看似平静的流淌中,悄然带走了两个月的光阴。
陈强兑现了他的承诺。
凭借远这个时代的眼光和一点点胆识,他很快在附近的镇子上找到了门路。
倒腾些紧俏的山货,用未来人熟知的、此时却无人注意的简单法子加工些吃食,甚至帮人写写算算……他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的涟漪虽小,却足以让他和小柔的生活迅摆脱了最初的窘迫。
他们搬离了那个破败的山崖小屋,在离王屠户村子更远、也更热闹些的镇子边缘,租下了一个带小院的干净屋子。
他始终自称“陈刚”。
每次说出这个名字,心头都像被细针扎过。
他托人四处打听真正的陈刚,那个他血缘上的祖父,消息却石沉大海。
北边的战事似乎陷入了胶着,音讯断绝是常态。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摇曳着,越来越微弱。
小院的日子,简单,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暖意。
陈强(或者说“陈刚”)成了这个小小天地的支柱。
他沉默地劈柴、挑水,修补漏风的窗棂。
小柔则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巢穴的鸟儿,小心翼翼地舒展着翅膀。
她浆洗缝补,学着在简陋的灶台上做出热腾腾的饭菜,将小小的院落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脸上的惊惶和麻木渐渐褪去,被一种安宁的、带着淡淡红晕的光彩取代。
那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一种在相依为命中悄然滋长的东西。
陈强在灯下看书(他设法弄来些旧报纸和书籍),小柔就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借着同一盏油灯的光,安静地缝补他的旧衣。
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和他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是夜晚最安心的背景音。
有时,她的指尖会不经意地掠过他递来的衣物,短暂的肌肤相触,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让两人都微微一僵,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
他外出归来,常常带回些镇上买的、她从未尝过的点心,或是一块颜色鲜亮的布料。
她接过时,眼里的光亮和唇边那抹羞涩的笑意,总能精准地击中陈强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
他会笨拙地解释“看着…还行,就买了。”她则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谢谢…刚哥。”那声“刚哥”,每一次都让陈强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甜蜜与罪恶感交织翻涌。
他教她认字,粗糙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她的丝有时会轻轻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她学得很认真,仰起脸问他问题时,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这眼神,几乎要将陈强溺毙。
夜晚,成了最难熬的时光。
一墙之隔,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她清浅的呼吸声。
那声音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紧绷的神经。
黑暗中,血缘的禁忌、身份的谎言、时空的错乱,与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对他全然依赖的“小柔”激烈地撕扯着他。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她是祖母!
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疯狂叫嚣她是林小柔!
是此刻需要他、也让他无法自拔想要靠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