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笺云低首,眼角笑意轻浅。
风微动,绕过游廊,吹来袅袅梨花香气。
晚膳时,阮笺云特意观察了,见裴则毓仍是往常食量,心中疑惑不免更深。
但若直白地问了,倒像诧异他背着人时才食量变大,怕他受伤,便旁敲侧击道:“殿下今日想必累极,不若早些歇息吧?”
没有很累的裴则毓沉默片刻,应了声好。
想了想,说不定是妻子今日累了,想早些熄灯,但她面子薄,故而以此来试探他。
如此想来,便也释然了,洗漱时动作也比往常更快了些。
经过时良刻意的宣传,包括阮笺云在内,自昨日过後,府中好像都默认他此後会搬回主院卧房,与阮笺云一同睡了,便将寝衣之类的一并安置在卧房内。
此举正如裴则毓的意,他暗自思量着什麽时候给时良涨些俸禄。
他躺进被褥间时,阮笺云果然已困得睁不开眼,连语气都时断时续。
“殿下……今日的午膳……数量可够吗?”
她也不知为何,两人明明还算不上熟稔的夫妻,然而这个人躺在她身边时,却能带给她无可比拟的安心,不自觉就头脑发困了。
裴则毓将她揽进怀里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妻子乌黑的发顶,一时无语凝噎。
他忘了告诉时良,自己今日将府中的菜肴分给大理寺衆人的事了。
不过,听她这话的意思,是默认他一个人将六菜一汤全部消灭干净了?
怪不得晚膳时,又是不停给他布菜,又是问他累不累的。
合着是没疑惑菜的去向,反倒疑惑他的食量了。
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用力将她的脑袋揉进怀里,咬牙道:“够,可太够了。”
阮笺云半个人陷在梦里,只听他答“够”,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裴则毓原还想使坏把人弄醒,听他解释完才许睡。
但见怀中的人已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柔软的身子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心忽得便软了。
扯过被褥将她後颈处盖严实,便也跟着阖上眼,陷入沉睡。
翌日早起,在阮笺云又一次朝他盘中布菜时,裴则毓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昨日午膳,并非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他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阮笺云微微睁大双眼,眼底划过一丝愧疚。
早知便直接问他了,也好过闹出这样一个乌龙。
听到自己亲手做的水晶肴肉和荷塘小炒都是他一个人独享的,眉眼间不自觉绽开一点笑意。
裴则毓捕捉到她眼中笑意,也低笑一声:“我还没有大度到,让所有人都有幸品尝夫人手艺的地步。
小心思被看穿,阮笺云不自觉地轻咳一声,找借口催他去上值。
送至皇子府门口,裴则毓骑在马上,弯腰叮嘱她:“巷子口那棵大槐树下,可记住了?”
昨晚两人约好,裴则毓下值後便在槐树下见面。
见他如此郑重,阮笺云心思不禁也飞了起来,笑着应了一声。
才过午膳,青霭便急吼吼地将她往妆镜台前一按。
“我的好姑娘,今晚去看花灯,可不能这麽随意了!小心穿得太素,人都被那花灯淹了去。”
“昨日不是从苏夫人那取了好几套衣裳回来吗?今日不正是时候!”
阮笺云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不知想到了什麽,脸色微微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