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陆信,当真尽心尽力,比之那些有血缘的姐弟也不遑多让了。
只是发酸归发酸,他却晓得此时的自己是断断没有资格置喙的,于是只能不断用阮笺云方才的话来安慰自己。
无事,她待陆信只是姐弟之情,可却亲口说了,两人同为一体呢。
什麽人才同为一体?只有夫妻才是了!
她素来是个含蓄之人,这样明显的说法,岂不是隐晦地当着陆信的面,给了他名分?
既如此,他与陆信,便是姐夫与妻弟的关系了。
姐夫帮扶妻弟,天经地义!自己又有何好吃味的?
这样一想,竟当真不酸了,反倒还生出了些愉悦之情。
阮笺云诧异地瞥他一眼,心下纳闷。
这人情绪方才莫名其妙低落了一瞬,怎的转眼又精神奕奕起来了?
当着是阴晴不定。
裴则毓既不发疯,她便也恢复了几分耐心,见他迟迟不答,便用手肘轻顶了顶他。
“问你话呢。”
胸前触感轻微,被她触及之处,像是蚂蚁爬过一般,酥酥麻麻。
裴则毓回神,压下唇角笑意,淡然道:“你想要何职位?”
即便没有,在她说了之後,也会有了。
阮笺云闻言想了想,谨慎道:“巡检使,如何?”
裴则毓颔首:“可以。”
大梁并未实行海禁,是以沿海贸易兴盛,倭寇匿迹,巡检使一职,既安全又体面,倒是不少氏族子弟的首选。
与其让这些个走鸡斗狗之辈尸位素餐,不如交给陆信这种会做实事的人。
他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流着,全然将身为主角的陆信晾在了一边。
眼见双方三两句便要敲定此事,他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打住:“不行。”
交流声顿时一停,两人齐齐转头望向他。
陆信咬牙:“人当自立,这是我的事,又何必你们插手,替我筹谋?”
他从前最看不起那些靠着祖上荫庇,能够走捷径的人,若当真应了他两人的话,那自己又与那些人何异?
更何况,是要借裴则毓的势。
这简直比活剐了他还难受。
阮笺云闻言,失笑一声。
不过这笑里,掺了些微冷意。
“陆信,”她缓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你不肯接受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她语气平静,落在陆信耳里,却叫他不禁浑身一憷。
曾几何时,阮笺云也是以这样一副长姐姿态,来管教年幼的他的。
裴则毓在一旁看着,见陆信做出这种有趣的反应,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姐弟”的影子了。
于是善解人意地开口解围道:“怪我,没提前说清楚。”
“陛下早便有意,将南方各路各府的军队重整一番了。”
目前,国库最主要的支出便在军费这一块。
裴则毓继位不久後,便逐渐放开了对北部戎狄的限制,不再像从前一般拘束北疆百姓与戎狄平民间的互市往来,是以两方交往,尚算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