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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雨声翻译官(第2页)

林阿婆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满是同情。沈念安静地听着,小口喝着辛辣滚烫的姜汤。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些身体的寒意,但心里那片冻土,似乎没有松动的迹象。一个沉默寡言的、失去亲人的退伍兵。这解释了他身上的疲惫,甚至那份笨拙,但无法解释那句突兀的“翻译”。

“就是人太闷了,”阿婆还在说,“前些日子,好心的张婶想给他介绍镇东李裁缝家的姑娘,他一声不吭,第二天就背个大包进山送信去了,好几天没见人影……你说这孩子……”

沈念放下碗,碗底还剩一点姜汤。她拿起桌上的便签本和铅笔,快写下一行字,递给阿婆:

[阿婆,他说雨在说话。]

林阿婆眯着眼,凑近了台灯的光,仔细辨认着字迹。看清之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又带点怜惜。

“哦哟,念念,淋雨淋糊涂了嘛!”阿婆摆摆手,语气很笃定,“肯定是看你这里……嗯,怕你一个人闷,想逗你开心哩!这孩子心不坏,就是笨,不会说话,你看他那个闷样子,能说出个啥道道来?别往心里去啊。”

逗她开心?沈念看着阿婆脸上那副“小孩子不懂事”的神情,心里那点刚刚因为阿婆的叙述而升起的一丝波澜,又迅平复了下去。果然,只是误会。一个不善言辞、可能自己精神也受过创伤的人,在特定的情境下,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试图安慰的话。仅此而已。她把阿婆的话连同陈默这个人,都轻轻地搁置到了角落,像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旧文件。

窗外的雨丝还在不知疲倦地飘着,敲打着寂静的夜。

陈默成了气象站一个沉默而规律的访客。每周二和周五的下午,无论晴雨,他那辆墨绿色的老旧邮政自行车总会准时出现在气象站外那条泥泞小路的尽头。他依旧很少直视沈念的眼睛,递送邮件或签收簿时,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避免触碰的小心。气象站的邮件不多,大多是些订阅的专业期刊、设备维护公司的通知单,或者偶尔从遥远城市寄来的、盖着陌生邮戳的学术会议邀请函——这些邀请函总是被沈念扫一眼日期,就随手放进抽屉深处。

交流仅限于纸条。沈念需要他代信件时,会提前写好地址姓名,连同信件一起放在门边的旧木箱里。陈默来取时,会放回一张打印好的邮资凭证收据。纸条上的字,都简洁得像电报。

“沈工,气象局通知。”一张打印着红头文件的纸被放在桌上。

沈念抬头,陈默已经退到门口,手指了指通知下方的一行加粗黑体字。沈念拿起纸,目光扫过:

【关于撤销青岚镇旧气象观测站及设备迁移的通知……】

后面是一连串的日期、流程和冰冷的公章。意思只有一个:这个她守了三年,父亲曾经也倾注过心血的地方,即将被废弃拆除。时间,就在下个月底。

纸页的边缘在沈念的指尖下微微卷曲。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窗外的光线有点暗,是那种暴雨来临前特有的、沉甸甸的铅灰色。风开始不安分地摇撼着窗外的桉树,出呜呜的声响。她放下通知,没看陈默,只是拿起笔,在便签本上写下两个字:

[谢谢。]

陈默点了点头,目光似乎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离开。门关上时,带来一阵更猛烈的风,吹得桌上散落的纸页哗哗作响。

雨点开始砸下来,又急又密,很快连成了片。风声、雨声、铁皮屋顶的鼓噪声,在沈念的世界之外,交织成一场狂暴的序幕。她坐回打字机前,手指悬在冰冷的键钮上,却没有落下。通知单就放在手边,像一块沉重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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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雨声似乎达到了顶峰。突然,一阵急促、猛烈、不同于雨点敲击的砸门声穿透了地板,震得桌面的茶杯都微微晃动。砰砰砰!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蛮力。

沈念一惊,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栓的瞬间,狂风卷着冰冷的雨箭劈头盖脸地打了进来,几乎让她窒息。

门外,是陈默。他比上次暴雨时更加狼狈。墨绿色的邮局制服湿得能拧出水,紧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小溪般淌下。他没戴帽子,头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贴在额前。最刺眼的是他左臂的衣袖,从手肘到小臂,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边缘沾着泥污和暗红的血渍,被雨水冲刷得颜色淡,但依旧触目惊心。

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却异常锐利,死死盯着沈念。他根本不等沈念反应,猛地将手里一个用厚厚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塞进她怀里。那东西入手很轻,四四方方。同时,他沾着泥水和血痕的手,飞快地在门框内侧一块相对干燥的木板上划拉着。指尖用力,留下几道清晰而急促的痕迹:

【走!后山!快!】

写完,他猛地推了沈念肩膀一把,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然后他看也不看沈念的反应,转身就冲进了门外白茫茫的雨幕里,高大的身影瞬间被狂风暴雨吞没。

沈念抱着那个冰冷的包裹,被推得踉跄了一步,后背撞在门框上,生疼。她完全懵了。通知单?伤口?那个“走”字?还有这个被塞进怀里的东西……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脖子,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的防水布包裹。包裹得很仔细,边角都压得死死的。她抱着它,像抱着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谜团,退回了相对干燥的屋内。门在身后被狂风猛地摔上,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虽然只是物理的震动。

她走到桌前,就着昏黄的台灯光,一层层解开那湿漉漉、沉甸甸的防水布。里面是一个老旧的牛皮纸文件袋,袋口用细麻绳绕了好几圈,系得很紧。纸袋本身也有些潮湿,但里面的东西显然被保护得很好。

沈念的手指有些僵硬,解了好几次才解开那个死结。她屏住呼吸,打开了文件袋。

里面没有文件。

只有一支更小的、银灰色的录音笔,式样非常老,像是十几年前的产品。录音笔下面,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信纸。她先拿起信纸,展开。

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瞬间撞入眼帘——是父亲的笔迹!

“念念: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大概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希望是研究外星球的天气!开个玩笑)。这支录音笔里,存着一点‘小礼物’。记得你八岁那年夏天,缠着爸爸在阁楼听雨吗?那场雨下得真大啊,像天上在倒水。你说雨声是‘胖娃娃在跳踢踏舞’,笑得那么开心……爸爸把它录下来了。还有……还有我们最后那点‘合作’的录音。爸爸知道,那场事故……带走了很多声音,包括爸爸喊你的声音。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世界太安静,或者太吵(心里的那种吵),试试听听这个。听听那个夏天,听听爸爸的声音。记住,雨声会变,但有些东西,它一直都在。别怕。

永远爱你的爸爸”

信纸的末尾,日期停留在她实验室事故生前的一个月。

沈念捏着信纸的手指抖得厉害,纸张出细微的簌簌声。父亲……他早就知道?他预感到什么?还是仅仅作为一个父亲,想给女儿留一份对抗孤独的礼物?那场阁楼听雨……记忆的闸门被汹涌地冲开。八岁的自己,穿着小花裙子,坐在吱呀作响的旧地板上,窗外是白茫茫的雨幕。父亲盘腿坐在旁边,拿着一个当时还很新奇的录音笔。自己指着屋顶噼里啪啦的雨声,咯咯笑着比划:“爸爸听!胖娃娃!好多胖娃娃在跳舞!在踩水坑!”父亲爽朗的笑声,混在雨声里……温暖得灼人。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视线瞬间模糊。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没让那压抑了太久的哽咽冲出喉咙。她颤抖着拿起那支冰凉的、沉甸甸的录音笔。银灰色的外壳已经有些磨损,边角露出底下的黑色塑料。一个小小的液晶屏,旁边是几个简单的按钮:播放,暂停,停止。电池仓盖的边缘有些锈迹。

她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外壳很快被她的体温捂热。窗外的风雨声似乎更大了,整个世界都在摇撼。通知单冰冷的字句、陈默手臂上刺目的血痕、他写在门板上那个急促的“走”字、父亲信中的叮咛……无数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旋转、碰撞。后山?他让她去后山?

她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藤椅,出“哐当”一声巨响。她顾不上扶,把父亲的信用防水布重新包好,塞进贴身的衣袋里。录音笔则紧紧攥在右手手心,冰凉的触感成了唯一的锚点。她冲到门后,抓起挂在墙上的旧雨披,胡乱套在身上,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气象站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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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风雨瞬间将她吞没。

通往气象站后山的小路,早已不是路。山洪裹挟着泥浆、碎石和被连根拔起的灌木,像一条暴怒的黄龙,从更高的山坡上咆哮着冲下,彻底冲垮并淹没了原本就狭窄的土径。浑浊的泥水翻涌着泡沫和断枝残叶,出沉闷而骇人的轰鸣,即使听不见,也能通过脚下大地的震动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力量。

沈念裹在宽大的旧雨披里,像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叶子。雨水疯狂地抽打着她,雨披的帽子被风一次次掀开,冰冷的雨水灌进脖子,冻得她牙齿打颤。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不堪的山坡边缘艰难跋涉,试图绕过那肆虐的泥流。每一次抬脚都异常沉重,沾满厚重泥浆的鞋子仿佛有千斤重。视线被雨水糊住,只能勉强辨认方向。

突然,脚下踩到一块被泥水泡松的石头,她身体猛地一歪,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朝旁边满是碎石和断枝的陡坡摔去!惊恐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闭紧眼,手臂徒劳地在空中挥舞。

就在身体即将砸向尖锐石块的刹那,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从斜刺里伸出来,铁钳般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将她猛地拽了回来。

沈念惊魂未定地站稳,大口喘着气,雨水呛进喉咙,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抹开糊住眼睛的雨水,看清了拉住她的人。

是陈默。他不知何时绕到了这边,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成一条线,额角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雨水顺着他坚毅的下颌线冲刷而下。他抓着她手臂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白,手臂上那道被雨水泡得白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又开始渗出刺目的血丝,混着泥水蜿蜒流下。

他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只是死死盯着沈念,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惊怒和后怕。他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吼着什么,但声音被淹没在狂暴的风雨声里,传到沈念这里,只有一片死寂和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猛地抬手,指向更高处一个突出的大岩石平台,那里相对避风避雨。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然后,他不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是手臂,而是直接抓住了她紧握着录音笔的那只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感觉骨头都在痛,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强行拉着她,在泥泞湿滑、危机四伏的山坡上,朝着那块岩石平台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奋力攀爬上去。

雨水冰冷,砸在身上生疼。脚下是滑腻的泥浆和松动的石块,每一步都充满危险。被他紧紧攥住的手腕传来清晰的痛感,还有他掌心滚烫的、带着薄茧的触感。这痛感和触感,如此陌生,又如此真实,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层层包裹的冰冷麻木和恐惧,刺入她封闭已久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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