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清漓一行人尚未踏入内殿,便见一道朱红色的身影已疾步迎了出来。
来人正是三皇子司徒清扬。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与皇帝相似的温润,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审慎。
见到清漓,他脸上立刻绽开恰到好处的欣喜笑容,语气温和亲切:“清漓妹妹!可算把你盼到了!数月未见,为兄甚是想念啊,南疆路途遥远,一路上辛苦了。”
清漓敛衽行礼,姿态优雅:“清漓何德何能,怎好劳烦皇兄亲自出迎?折煞妹妹了。”
“欸,你我自家兄妹,何必说这些两家话?”司徒清扬虚扶一下,笑容不减,“妹妹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乏了。为兄已命人将‘沁芳苑’收拾妥当,一应物事都已备齐,妹妹可先去歇息片刻,沐浴更衣,祛祛疲乏。”
他语气体贴,随即又略带歉意地补充道:“本想着妹妹初来乍到,理应先休整一两日,熟悉下环境再谈公务。只是……方才底下人来报,说是已寻到了那盐枭慕容雪的一些紧要踪迹,机不可失。故而,为兄想着,稍晚些便在‘澄瑞堂’召集诸位,议一议此事,也好尽快拿出个章程来。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清漓心中明镜似的,这“慕容雪踪迹”是真是假尚且两说,但三皇子急于切入正题、展现能力的心思却是显而易见的。
她自然不会在此时摆架子,从善如流地应道:“皇兄言重了,皇伯父派皇兄主理此案,自然公务为先。小妹一路乘坐马车,并未觉得多么劳累。既然已有盐枭线索,事关朝廷赋税民生,岂能因我一人之故延误?便依皇兄安排,稍后会议,清漓定准时出席。”
司徒清扬见她如此识大体,面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连声道:“好,好!妹妹深明大义,实乃朝廷之福。那便先让宫人引妹妹去住处稍作整理,半个时辰后,澄瑞堂再见。”
……
半个时辰后,行宫澄瑞堂内。
三皇子司徒清扬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沉静,目光平和地掠过下清漓郡主、浙江巡抚林如晖、浙江按察使林石等人。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透着一种无形的凝重。
司徒清扬声音温和却持重,缓缓开口,定下会议基调:“……盐税之弊,侵吞国帑,盘剥百姓,犹如附骨之疽,非以雷霆手段,刮骨疗毒,不能清除。父皇心系江南,忧心忡忡,特命本王前来,正是欲与林巡抚、林按察使,同心协力,彻查积弊,扫清阴霾,还江南盐政一个河清海晏,也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林如晖与林石等人闻言,立刻起身,躬身应道:“臣等必将竭尽全力,协助殿下侦破此案,严厉打击私盐,廓清吏治,力求早日还江南盐政之清明!”
话语虽铿锵,但林如晖的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瞥向安静坐在三皇子下位置的清漓。
那纸条上的六个字如同烙铁般灼烫着他的神经,让他坐立难安。他试图从这位年轻郡主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恐惧?威胁?或是其他?
然而,清漓只是娴静地端坐着,纤手捧着一盏青瓷茶杯,眼帘微垂,轻轻吹着浮沫,小口啜饮着。
对于三皇子与两位林大人关于盐税、私盐、慕容雪的讨论,她仿佛充耳不闻,既不插话,也不表任何意见,完全一副“我只是来听听”的置身事外模样。
甚至当司徒清扬出于礼貌,特意转向她询问“清漓妹妹对此有何高见?”时,她也只是抬起眼,露出一个浅淡而乖巧的笑容,柔声道:“皇兄说笑了,清漓年轻识浅,于这等经济刑名大事上能有什么见解?一切但凭皇兄与两位林大人做主便是,皇兄全权处理就好。”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全然一副唯三皇子马是瞻、绝不逾矩的模样。
会议就在这种略显古怪的氛围中进行着。三皇子与林石就如何追查慕容雪、从何处切入盐务账目等问题交换着意见,林如晖则有些心神不属,附和之余,大部分心思都在琢磨清漓和那失踪的儿子身上。
就在会议看似平稳推进之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内侍略显惊慌的通报声:
“殿下!殿下!齐王殿下紧急求见!人、人已经到殿门外了!”
“齐王?”司徒清扬微微一怔,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这个时候,他这位王伯不在自己王府待着,跑来行宫做什么?还是“紧急求见”?
清漓捧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眼眉倏地一跳。齐王?!来的好快!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下的林如晖。
然而,林如晖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她预想中的惊恐或慌乱,而是带着几分真实的茫然和疑惑,似乎完全不明白齐王为何会此时突然出现。他甚至下意识地回望了清漓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
清漓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不对!
林巡抚这反应……他好像并不知道死在别院里的那个女子是齐王的庶女司徒清燕?!沈百万连这点都没告诉他?还是……这本身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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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殿门已被猛地推开(或是内侍不敢强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