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核的裂隙中,那抹冰蓝色的微光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楚天却看得真真切切。那不是错觉,而是一种烙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他将桃核碎片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雪无情的气息,直透骨髓。
“她……没有死绝。”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一丝解脱,还有一丝……歉意。
楚天猛然抬头,环顾四周。破庙前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残垣断壁的呜咽声。
“谁?”他沉声喝问,焚心剑已握在手中,净化之力在周身流转。
“我……是雪无情。”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楚天听出了一些端倪。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的神魂识海中回荡。它空灵、虚幻,不似活人言语,倒更像某种烙印的回响。
“你的残魂?”楚天试探着问。
“可以这么说。”雪无情的意志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嘲,“或者说,是我最后一点未被幽冥大长老抹去的执念,寄存在了这枚桃核之中。那老狗以为毁了桃核就能断绝我的一切,却不知,这桃核本身就是我的‘雪魄印’,是我以自身神魂和雪国本源凝结的道果。”
楚天心中巨震。原来这颗不起眼的桃核,竟是雪无情以命相搏,为自己留下的最后退路和传承!它既是封印,也是钥匙,更是雪无情不屈意志的化身。
“你想怎么样?”楚天沉声问道。他知道,这并非简单的残魂显化,而是一场考验,或者说,是一次交易。
“帮我。”雪无情的意志没有丝毫犹豫,“玄黄的目标是你手中的轮回镜,以及你体内的破界血脉。他害怕四女主的力量合一,更害怕你彻底觉醒。这枚雪魄印,是我最后的馈赠。它无法消灭敌人,但能帮你……看破虚妄。”
话音未落,楚天的眼前骤然一变。
不再是破败的雪国废墟,而是回到了楚家那场冲天大火的夜晚。烈焰滔天,将雕梁画栋吞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和浓郁的血腥。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被一名身着幽冥教长老袍服的男人逼入绝境。那人手中没有兵器,只是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漆黑的死气,每一次抓出,都带起一片血雨。
是雪无情。
年少的她,身披银甲,手持长枪,眼神却充满了不甘与决绝。她的枪法依旧凌厉,枪尖划出的雪花在烈焰中竟不熄不灭,一次次逼退那名长老。
“交出‘雪魄印’,老夫可以留你一个全尸!”长老狞笑道。
“休想!”雪无情厉喝,一枪刺出,枪尖的雪花化作冰蓝色的锋芒,直刺对方咽喉。
然而,长老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指点出。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扩散开来。楚天看见,雪无情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握枪的手开始颤抖。幻象中,她看到了自己冰封在棺椁中百年孤独,看到了楚天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
“不……”她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就是现在!”长老抓住机会,幽冥鬼爪穿透了她的胸膛。
鲜血喷涌,银甲染红。雪无情带着不甘,倒在了火海之中。但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枚散着冰蓝光芒的印记,打入了燃烧的房梁之上,随后神魂寂灭。
楚天目睹了这一切,心如刀绞。这不是记忆,而是雪无情残魂中烙印下的最深的痛苦与遗憾。玄黄并没有杀死她,而是摧毁了她的意志,让她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苟延残喘,直到被炼制成那枚桃核。
“看到了吗?”雪无情的意志在识海中叹息,“幽冥的手段,不只是摧毁肉身,更是诛心。他们要让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变成折磨你的毒药。”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这一次,是雪国。百年之前,冰雪覆盖的城池。年幼的雪无情,还是个穿着银色小袄的女孩。她偷偷溜出冰宫,在雪地里打雪仗,笑声清脆。然后,她遇见了一个同样在雪地里迷路的少年。
是楚天。
少年冻得满脸通红,正搓着手取暖。女孩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将一个刚堆好的、歪歪扭扭的雪人推到他怀里,得意洋洋地说:“送你!这是雪国最棒的雪人,能保护你哦!”
少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那是雪无情记忆中最温暖的一天。
“楚天……”意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唤,带着一丝甜蜜,一丝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