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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杀戮之地 收拢人心（第1页）

甫一踏出那处隐蔽了十日的山洞，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腐烂的浓重腥气，便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猛地糊了上来，直冲口鼻。凌绝眉头下意识地一蹙，体内《碎玉劫体》自行运转，一股无形的气劲微微震荡，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隔绝在身周三寸之外。

他铺开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向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然而，反馈回来的，不再是十日前的苍凉、古老与沉寂的煞气，而是一片沸腾的、充满了暴戾与绝望的杀戮场。

神识的“视野”中，色彩斑斓而残酷。

远处天际，一道煌煌如日的璀璨剑光，正气凛然，却与一团翻涌不休、污秽粘稠的血色魔云狠狠撞在一起。没有金铁交鸣，只有能量对轰时出的沉闷巨响，如同天穹破裂。剑光崩碎，化作漫天流火坠落，魔云也被撕裂一大块，出刺耳的尖啸，其间夹杂着修士临死前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以及法宝灵性湮灭时出的、令人心悸的哀鸣。

另一方向，一片山谷上空，祥和庄严的佛光与暴戾蛮荒的妖气纠缠撕扯。梵唱阵阵，试图涤荡妖氛，却又有震耳欲聋的兽吼咆哮，将佛音寸寸撕裂。那是大梵音寺的僧众与万妖谷的妖族在对垒，金光与妖气碰撞处，空间都微微扭曲。

更近一些，不过数里之外的一片林地中，两拨衣着相近、看似同属一个正道小宗门的修士，为了一株刚刚破开岩石、闪烁着莹莹蓝光的幽魂草，已然杀红了眼。刀光剑影，符箓乱飞，昔日的同门之情在宝物面前薄如蝉翼，鲜血泼洒在翠绿的叶片和褐色的土地上，触目惊心。

凌绝甚至“看”到更细微的一幕：一队五人的散修，衣衫褴褛，脸上带着疲惫与兴奋，刚刚合力将一头守护着朱红色异果的鳞甲妖兽耗死。其中一人正要上前采摘，斜刺里猛地杀出数道阴险的乌光！那是另一伙身着统一黑袍、气息明显强上一截的宗门弟子。散修队伍瞬间两人毙命，喉咙被利器割开，鲜血狂喷。剩余三人魂飞魄散，连妖兽材料和那株异果都顾不上，仓皇向着密林深处逃窜。那几名宗门弟子则出得意的狞笑，熟练地收取战利品，目光还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如同择人而噬的豺狼。

混乱，无序，血腥，残忍。

整个陨星秘境，仿佛在短短十日内，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搅浑，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赤裸裸的丛林战场。成百上千个大小宗门的弟子、形形色色的散修，为了争夺秘境中孕育的宝物、神药、前人遗泽，甚至仅仅是为了对方身上可能携带的灵石、丹药、功法，展开了一场场毫无温情与道义可言的惨烈杀伐。正邪之间的世代仇怨在此刻爆，同阵营内部的倾轧背刺屡见不鲜，短暂的盟友为利反目成仇……人性的贪婪、自私、丑恶，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古老战场上，被放大到了极致，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才过了十天……”云璃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秀眉微蹙，那双如寒潭秋水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照着远方能量碰撞的光影，更多的则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厌恶。她天性喜净，身负净世仙莲道体，对于这等污秽血腥、戾气冲天的场面，从肉身到神魂都感到不适。周身隐隐有极淡的月华清辉流转，将试图侵扰过来的血腥煞气悄然净化。

蓝玲儿也早已收敛了平日里那份灵动跳脱，娇俏的脸蛋上布满凝重，低声道：“看来，先进来的人，已经将外围相对容易到手的东西搜刮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为了更深处可能存在的珍贵宝物，或者仅仅是眼前看得见的利益，开始不死不休的争夺了。”她的神识同样敏锐，能感受到那些杀戮旋涡中逸散出的绝望、痛苦、疯狂以及……浓郁的贪婪。

凌绝沉默着，如同一块矗立在血腥风暴边缘的顽石。他比二女感知得更深、更清晰。那无数场厮杀中逸散的负面情绪，如同无形的尖针，刺激着他丹田深处那沉寂的噬灵根。这禁忌的灵根微微悸动，传来一种模糊的“食欲”，仿佛渴望将这些混乱的能量——无论是精纯的灵气、暴戾的煞气、还是死者不甘的怨念——都吞噬一空，化为滋养自身的劫力。

但他强行压制住了这种本能冲动。他的本意是避开这些无谓的纷争，利用伪装，低调地寻找更大的机缘，或者探寻安全离开这处绝地的方法。带着云璃和蓝玲儿，他肩上的责任更重，不愿轻易卷入这看似无止境的杀戮旋涡。

然而，就在他心念转动，准备开口提议另寻僻静路径时，蓝玲儿的目光，却牢牢锁定了远处另一幅景象。

那是一队约莫七八人的修士，看服饰应是某个中型正道宗门的弟子，此刻正狼狈不堪地在一片乱石滩上奔逃。他们身后，十余名周身缠绕着黑色魔气、功法路数明显出自蚀日魔宗的修士，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追不舍。一道道阴损的魔功轰击过去，黑光闪烁间，不断有落在后面的正道弟子惨叫着倒下，护体罡气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迅干瘪枯萎，精血魂魄显然都被魔功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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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窜的弟子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有人甚至因为真元耗尽，步履蹒跚，眼看就要被追上。

蓝玲儿看着那绝望的奔逃，看着追击者脸上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那并非单纯的怜悯，而是一种混合了计算与灵光的明亮。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凌绝和云璃，语略快地说道：“凌绝哥哥，云璃姐，你们看！如今秘境大乱，魔道势大，肆意猎杀。正道各方却如一盘散杀，各自为战，甚至互相倾轧，这才被魔宗逐个击破，死伤惨重！”

她伸手指向那队正在被追杀的正道弟子，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扭转这种局面？我们出手，收拢那些被追杀、面临绝境的正道弟子和散修！一来，可以救人性命，免遭魔道毒手，符合我辈正道立场；二来，施恩于此，也能为我们初立的曙天门积攒人脉和声望！若是运气好，遇到品性资质都不错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许还能直接拉拢他们，日后加入我们曙天门，增添力量！”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凌绝心中漾开涟漪。他看向蓝玲儿，看到她眼中不仅有救人济世的善意，更有为宗门长远谋划的慧黠。这个提议，大胆，却并非天真。

云璃闻言，清冷的眸光在那队逃亡弟子身上停留一瞬，又扫过远处几处激烈的战团，略一思索，便轻轻颔，声音依旧清越，却多了几分认同：“玲儿此计，确实可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乃是善举。且我曙天门初立，根基浅薄，正需广纳贤才，积蓄力量。在此等绝境之中施以援手，是真正的雪中送炭，远比日后太平岁月里的锦上添花，更能赢得人心，也更见真心。”

她顿了顿，看向凌绝，补充道：“只是，需得谨慎，莫要引狼入室，救了心怀叵测之徒。也需量力而行，不可盲目冲动。”

凌绝的目光在云璃和蓝玲儿脸上掠过，二女眼中皆有赞同与期待。他再想到曙天门未来的展，确实不能一直只有他们三人。人才，是宗门壮大的根本。在此地救人，既是秉持了心中的道义底线（救助被魔道追杀的同道），又能为宗门谋取实实在在的利益，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魔道的气焰，可谓一举三得。

他并非迂腐固执之人，利弊权衡，瞬间清晰。

“好！”凌绝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味道，“那便依你们之言。我们便在此秘境中，开始我们的‘营救’与‘招揽’之路。如云璃所言，谨慎选择，量力而行。”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刻意收敛气息躲避那些战斗波动，反而调整方向，主动向着那些传来求救厉啸、或者神识感知中正道弟子明显处于下风、能量反应剧烈的位置移动。凌绝依旧将自身修为压制在“大乘境初期初阶”的水平，云璃和蓝玲儿也相应调整，三人如同汇入血腥洪流中的三叶扁舟，主动驶向了风暴的边缘。

他们的第一次出手，来得很快。

就在一片狼藉的林间空地上，三名身着“青木宗”服饰的弟子（两名合体境中期，一名化神巅峰），正被五名蚀日魔宗的修士围攻。蚀日魔宗之人，功法歹毒，出手间魔气森森，带有腐蚀心神、吞噬精血的特性。那三名青木宗弟子显然已支撑许久，人人带伤，其中那名化神巅峰的年轻弟子左臂更是呈现不正常的乌黑之色，显然中了剧毒，动作迟滞，险象环生。他们的护身法宝光芒黯淡，脚下草地被逸散的能量和鲜血染得一片污浊。

“师兄！撑住啊！”那中毒的年轻弟子嘶声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为的蚀日魔宗修士，有着合体境后期的修为，脸上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笑容，一道污秽的魔光如同毒蛇，再次射向那受伤的弟子，眼看就要将其洞穿。

就在此时——

“魔道妖人，休得猖狂！”

一声沙哑却蕴含着一丝奇异震慑力的低喝响起。凌绝身影如鬼魅般从侧翼的林间掠出，依旧是“大乘境初期”的灵力波动，但度却快得惊人。他并未动用武器，只是右手并指如剑，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

“嗤！”

一道灰红色的指风，凝练如实质，仿佛洞穿了虚空，带着一种万物终结、劫难临头的寂灭气息，后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道射向年轻弟子的污秽魔光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看似凶戾的魔光，在与灰红指风接触的刹那，如同冰雪遇上烈阳，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而指风去势不减，在那名为的魔修惊骇欲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的目光中，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

一个细小的孔洞出现在他额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丝灰败死寂的气息迅蔓延开来。魔修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秒杀！

同样是合体境，甚至凌绝明面上表现出来的灵力境界还略低于对方，但结果却是毫无悬念的瞬杀！这便是《劫烬拳》意凝聚的指风，蕴含的“烬灭”意志对魔功的天然克制，以及凌绝自身真实战力远表象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