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的空间被破开了一个口子,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样,恍惚间传来了“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
阿诺德感受到了异样的阻力,仿佛这一个封闭的空间都在拒绝他。
不对,这不是正常独立空间应该有的坚固程度。阿诺德漫不经心地扫过惊疑不定的凡尔纳,还有被他扼住命脉的黑色眸子的男人,对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阿诺德轻描淡写的神色。
扫视一圈之後,阿诺德的目光停留在了空间裂隙,“……找到了。”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探进星空般的裂隙,全然不担心有什麽危险。
空间裂隙里面可能有任何事物,没人知道在此处裂隙被开辟之前,里头装着什麽东西。但阿诺德太熟悉空间了,无所不能的【I】赋予了他驾驭空间的能力,可以通过操纵空间随意穿梭到地球上的任意角落。
这世上很难有人能比他更了解空间的规则,只消一眼,他就能从空间的波动频率中看出这一处裂隙究竟有无隐藏的风险,敏锐的探知能力还让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我听到了它的悲鸣。”阿诺德抓起了一只模样奇异的兽类,它浑身都是黑漆漆的鳞片,在无尽的黑暗中退化掉了视力,突然被抓起来,不禁恐惧地蜷缩起了腹部。
“是因为我要杀了你?”他猜测道,“那真的很忠诚呢。我猜,是它一直在为你开辟并转移空间?很有用吧,我是说,空间这种东西。”
“所以我也喜欢利用空间,不管是赶路,还是杀。人,还是藏。尸。”阿诺德自言自语道,“啊,对了,你喜欢什麽样的空间?像眼前这个一样破破烂烂的?还是方方正正的?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让你挑一下。”
所有人都沉默了。
挑什麽?埋骨之地吗?看似给了选择,但是谁会愿意葬身在寂静无人的异空间里?
阿诺德兴致高昂起来,根本不顾他人的眼神。
“看看,”他靠近了去瞧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不是低头了吗?我说了,我很擅长让人低头。”
阿诺德的力量是超出常识的级别,他趁着对方不察之际直取咽喉,对方就失去了还手的机会,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阿诺德现在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捏碎脆弱的喉骨,让连接大脑和身躯的脖颈失去骨骼的支撑,变得软绵绵的。
眼看着同伴就要命丧黄泉,凡尔纳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第一反应是动用异能去帮助同伴脱困,但是阿诺德之所以放着他不管,就是因为他根本起不到威胁的作用。
阿诺德的高傲和自大都是有理由的,从他苏醒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最强者的席位就已经易主,系统给了他试错的资本,【I】赋予他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没人能在正面战斗中打败他。
单论体术,他已经巅峰造极,谈及异能,则毫无破绽。
从阿诺德成为人开始,系统就不遗馀力地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您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玩家。】
【玩家可以对这个世界做任何事,甚至毁灭它。】
而他也已经接受并拥抱了这个事实,所以他从不压抑自己的欲。望,想要什麽就去拿,去抢,去夺——无所不用其极。
阿诺德从来不是只说不做的假把式,他耐心地等了几秒钟黑眸男人的回应,对方却浪费了他难得的耐心,直愣愣地看着他饶有兴味的眼眸,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事实上,阿诺德的感觉是对的,黑色眸子的男人也确实没有灵魂。
他……或者说它,是司汤达的半身,【红与黑】中诞生的异能体。
在异能战争中,这个异能体産生了损坏,它虽然没有独立的灵魂,却有基本的思维,本能地拒绝杀死无辜的生命,宁愿死在猎物的手上,也流着泪,不愿再动手。
它不是普通的异能凝结而成的傀儡,从司汤达第一次召唤出它开始,它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摆弄时间与空间,轻松地通过了超越者的判定。
最开始的它就是阿诺德手上拎着的兽类的模样,只是出于方便考虑,司汤达让它幻化成现在黑曜石眼眸的男人的样子。
它受到的伤害会相应地反馈到司汤达的身上,所以司汤达的脸才会有那种狰狞恐怖的疤痕,那是异能的反噬。
【红与黑】无时无刻在司汤达的脑海中凄厉地哀嚎着,提醒着他手上曾沾染的血腥与魂灵上洗不去的罪孽。
终于,司汤达再也无法忍受这仿佛永无止境的战争,在凡尔纳透露出一丁点反叛意思的时候,司汤达选择了叛逃。
他当然不可能放任半身被杀死,但是抛却异能体,司汤达本人的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毫不怀疑阿诺德一只手就能把他弄死,这种认知让他眼里几乎要喷出火——
该死的英国佬!
他最讨厌的就是英国佬!
就在这时,凡尔纳终于不得不动用底牌。
他看着阿诺德,眼中流露出遗憾和惋惜,仿佛在注视一颗即将坠毁的星星。
“你还记得那个契约麽?”凡尔纳说道。
“当然。”阿诺德松开了扼紧异能体咽喉的手,金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凡尔纳拿出这个契约。
他并不畏惧所谓的契约,也从未害怕过雪莱的死亡预言,对于玩家来说,这些隐患不过是找乐子的工具罢了。
但愿真的能给他带来什麽乐趣。
他张狂地笑着,“来吧,用你能做到的极限挑战我!”让他来看看,区区一个契约,能做到什麽地步!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带来惊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