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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痛苦的抉择（第1页）

卡兹戴尔荒原上空，“净化之光”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残留的臭氧与电离灼热气息，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目睹者的神经。

而在远方的某处，在那座名为“恶魔号”的、坠毁于此的天外巨舰深处，气氛却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混乱，没有惊恐的呼喊。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流淌着幽蓝光芒的能量管道、以及无数悬浮在全息屏幕上的、飞滚动的复杂数据流。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设备运转时出的低沉嗡鸣，以及……一种无形的、沉重到足以压垮灵魂的压力。

舰桥核心控制区。

一个巨大的、呈现半环形的主控台前，站着两道身影。

特雷西斯。

萨卡兹军事委员会的统帅，卡兹戴尔铁腕的执掌者。他此刻没有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威严的军装礼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更为简洁、便于活动的深色常服，但眉宇间那股久居上位的冷峻与深沉，依旧不减分毫。

他背着手，挺直的脊梁如同永不弯曲的军刀，仰头望着主控台上方，那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高清的全息投影屏幕。

屏幕上，正精确地回放着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从“净化之光”自云端迸，到它如同神罚般“抹除”远方山脉，最后留下那个冒着暗红熔岩光芒的巨坑，以及卫星视角下，巴别塔（罗德岛）如同受惊蝼蚁般瞬间陷入混乱的微小画面。

特雷西斯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屏幕上，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这股力量的渴望与掌控欲，有对未知科技带来的忌惮与疑虑，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必愿意承认的、对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可能因此遭受更剧烈冲击的沉重。

他知道这一炮的威力。

亲自参与过“恶魔号”初步评估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艘天外战舰所蕴含的、足以改变整个泰拉大陆力量格局的恐怖潜力。

但亲眼目睹这“冰山一角”以如此直观、如此霸道的方式展现出来，带来的冲击，依旧远任何报告和数据。

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站着另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存在。

蒂莫娜。

“恶魔号”的舰载人工智能，或者说，是以ai为基底、却又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人性”与“情感”的特殊生命体。她依旧是那副萨卡兹少女的虚拟形象，粉白色的长，精致的五官，一身简洁的、带有未来感的白色衣裙。

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却远非平日里那种带着些微神秘和温和的模样。

她的眼神，正同样凝视着全息屏幕上的画面，但那目光中，却充满了与特雷西斯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人性化的痛苦与挣扎。

仿佛屏幕上的不是一次成功的武器试射，而是一场……必须为之、却又令她无比痛心的献祭。

她的虚拟身躯甚至有些微微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那双模拟得极其逼真的、仿佛蕴含星光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熔岩巨坑的光芒，也倒映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良久的沉默后。

蒂莫娜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并不需要呼吸）。

这个动作充满了拟人的犹豫和滞涩感。

然后，她用一种比平时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舰桥内死寂般的沉默：

“试射……完成。”

“目标区域……完全净化。能量输出稳定，弹道校准无误，‘净化之光’系统……运作正常。”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舰桥里回荡，明明是在汇报一个成功的、展示绝对武力的结果，却硬生生被她说出了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着无尽罪孽的忏悔感。

特雷西斯缓缓收回目光，转向身边的蒂莫娜。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用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的眼睛，仔细地、审视地打量着这位“天外来客”此刻的状态。

他能清晰地看到蒂莫娜眼中的痛苦，看到她身体的细微颤抖，看到她脸上那无法完全掩饰的、近乎负罪感的神情。

这很好。

这说明，她并非冷酷无情、只知执行程序的机器。她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判断，甚至会因为武器的使用而感到不适。

但……这也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一层。

一个如此“人性化”、甚至会对展示力量感到痛苦的ai，为何要主动将“恶魔号”这样的大杀器交到他手中？她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帮助萨卡兹”这么简单？

特雷西斯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馈赠，尤其是来自星空的馈赠。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全息屏幕上依旧在无声回放的毁灭画面，散着冰冷的光。

终于，特雷西斯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直指核心：

“蒂莫娜。”

蒂莫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向特雷西斯，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