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安一身藏青官袍,腰束玉带,满面谦恭,起身。
“图望太子殿下,护国长公主,平宁公主!”
何秀安抬手拱手,又看向护送和亲的将领,声音洪亮却不失恭谨,
:“诸位一路护送公主和亲,跋山涉水,辛苦万分。过了此城,便是图望地界,下官特备薄宴,一来为殿下与公主接风洗尘,二来也算代大越百姓,恭送公主远嫁,愿两国自此结秦晋之好,永息干戈。”
言罢,他抬手示意,:“宴席已备妥,还请诸位入席用膳。”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侍从鱼贯而入,托盘上码着精致膳食,一道道佳肴呈上各席,香气瞬间弥漫
此时,丝竹声忽然从暖阁两侧的帷幕后响起,古筝低吟,琵琶轻弹,伴着笛箫悠扬。
几名舞姬款步而出,身着水袖罗裙,随着乐曲旋身起舞,水袖翻飞如流霞漫卷,足尖点地似惊鸿踏雪
引得席下官员纷纷侧目,唯有上的沈惊寒神色淡然,越倾歌端着酒盏,目光落在杯中,不知在想什么……
越银欢的席位是空的,只因沈惊寒已将人拉入自己怀中,与他同席……
越银欢面上是难言的得意,她无视台下官员们的错愕目光,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目光扫过身侧并列的席位,
按理,她是侧妃,本应居于越倾歌之下,可如今,她却是能与越倾歌平起平坐了。
她偷偷抬眼望向越倾歌,却见对方始终将视线落在场中舞姬身上,神色淡然得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
越银欢心中冷嗤,她这位皇姐,倒是装得如此大度,
就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不在乎了……
此时场中舞姬的动作愈灵动,一名绿衣舞姬旋身时骤然下腰,纤腰弯成一道柔美的弧线,裙摆散开如碧色莲瓣。
那舞姬脸上戴着描金假面,遮住了大半容颜,唯有一双眼露在外面,眸中没有舞者该有的温婉流转,反倒透着一股淬过冰的杀伐之气
越倾歌指尖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端起面前的琉璃酒盏,琥珀色的酒浆在盏中轻轻晃动。
她垂眸抿了一口,酒液清冽,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面上依旧是一派不动声色的平静,
上的沈惊寒本就无心看歌舞,目光在舞姬身上扫过一圈便收回,转而落在了一旁的越倾歌身上。
这一路行来,她本是盛装裹身,满头金钗珠翠压得青丝沉沉,华袍繁复层叠,虽尽显皇家威仪,却也透着几分束缚。
可今夜,她竟卸去了那些繁重的钗环,只留几支素簪绾住髻,身上的华服也换成了一袭正红色常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却少了层层叠叠的镶边绣纹,腰间仅束着一条玉带。
那玉带将她的纤纤细腰勾勒得愈窈窕
烛光落在她白皙的颈侧,映得肌肤莹润如玉,连垂眸饮酒时的侧脸轮廓,都透着一种清冷又柔和的美。
沈惊寒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目光黏在她身上,竟移不开半分。
场中歌舞已至尾声,舞姬们齐齐旋身,水袖翻飞间定格出最后一个绝美的姿态,
一曲终了,众舞姬盈盈躬身,似要谢幕退下,
却见她们忽然从旁取过白玉酒杯,依次捧着,缓缓朝主位方向走来
竟是要亲自上前献酒
这变故让主办宴席的何秀安微微一怔,面上掠过几分防备,他并未安排这一环节,
只是见领头的绿裙舞姬身姿柔弱,神色恭谨,便又稍稍放下心来,
这些舞姬都是自幼便送入乐人馆培养的艺姬,家世清白,知根知底,定不会出差错……
想到此处便只在一旁静观。
沈惊寒抬眸,恰好对上那为的绿裙舞姬,她步步轻挪,假面后的眼眸藏在烛影里,看不真切,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