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声凄厉,如同夜枭啼血,令人毛骨悚然。
“你!”那将领脸色一变。
“回去告诉阮佃夫!告诉那龙椅上的…”沈攸之猛地收住话头,最终化作一声无尽悲凉的叹息,“罢了…罢了…北府军魂已断于淮水…我沈攸之…苟活何益…”
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亲兵,用尽最后力气,朝着淮水北岸的方向,重重叩三次!每一次叩,伤口崩裂,鲜血淋漓!
“八千英魂在上!我沈攸之…对不起你们!”一声泣血般的悲号之后,他再次昏死过去,气息奄奄。
那禁军将领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幻,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哼,冥顽不灵!我们走!”说罢,率队扬长而去,竟真将重伤垂死的沈攸之弃之不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将军!将军!”亲兵们围上来,痛哭失声。
建康城,风雨楼密室。
烛火摇曳,映得王悦之脸上阴晴不定。他听着墨砚禀报淮水边的惨状,骨节捏得白,桌上摊开的舆图被他无意识划出一道深痕。沈攸之血战被弃,朝廷竟下如此昏旨,他胸中一股悲愤之气直冲顶门,几乎要长啸而出。
坐在对面的刘伯姒早已泪湿衣襟,她虽为女子,亦知忠良遭戮、将士寒心乃国之大殇。她见王悦之默然不语,只道他悲怒攻心,轻声道:“少明,沈将军忠勇无双,绝不能让他含冤而逝。我们…定要救他。”
王悦之缓缓抬头,目光却异常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仿佛有暗流汹涌的深海。他伸指,轻轻拂过舆图上淮水的位置,指尖竟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极力克制的怒火。
“救,自然要救。”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但如今奸佞蔽日,忠良道路以目。救得一人,救不了天下人心,更斩不断那祸国之根。”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动他衣袂,窗外建康城灯火阑珊,却照不亮他心头浓重的阴霾。“阮佃夫、吴泰之辈,之所以能颠倒乾坤,不仅因陛下受蒙蔽,更因他们握有邪术,借鬼神之力惑乱朝纲。那栖霞精舍中的母咒,便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刘伯姒闻言,神色愈凝重:“少明之意是?”
王悦之转身,目光锐利如剑:“须得双管齐下。其一,将沈将军血战淮水、朝廷却割地求和、反加罪责的真相,散于市井军中。建康百姓非愚昧之辈,北府旧部亦多热血男儿,此事必能激起公愤,令奸佞有所忌惮。”
“其二,”他语气更沉,“吴泰竟被拜为国师,要在宫中设坛祈福。此乃旷古奇闻!祈福是假,只怕是想借皇宫龙气,行那更大规模的邪祭!若让其得逞,陛下心神尽丧,国运堪忧。我们必须抢在宫中之坛建成前,先捣毁栖霞精舍的根基!”
恰在此时,墨砚匆匆而入,脸色苍白,递上一封密报。
刘伯姒展信一看,娇躯剧震,几乎拿捏不住那薄薄纸笺。信上所写,正是和谈使团与北魏达成的屈辱条款:割淮北十二郡,称臣,岁贡巨万!
“无耻之尤!”刘伯姒气得声音颤,将信递给王悦之。
王悦之接过,目光扫过,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却反而冷笑一声:“好!好一个‘睦邻修好’!这等条款,正好让天下人看看,这朝廷究竟成了什么模样!”他随即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它化为灰烬,“墨砚,还有何事?”
墨砚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宫中密报,吴泰以祈福为名,已调集大量朱砂、符纸、乃至童男童女所用器物入宫,规模远寻常法事。阮佃夫亲信禁军严守宫门,等闲人不得近前。”
王悦之与刘伯姒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怒。吴泰此举,丧心病狂,竟欲将皇宫变为魔窟!
“事不宜迟!”王悦之断然道,“殿下,请即刻安排人手,散布消息。同时,遴选精锐,备好器械,明夜子时,我便亲自潜入栖霞精舍!此番不同以往,恐有死战,务必周详。”
刘伯姒知他已下决心,重重点头:“少明放心,伯姒虽不才,亦当竭尽全力,内外策应。”她话音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桌上那幅划破的舆图,随即迎上王悦之的视线,语气坚定如铁:“然栖霞精舍非同小可,吴泰老奸巨猾,其中机关暗道、邪术护卫必不为少。少明欲行雷霆一击,岂可无人在侧照应?此行,伯姒当与公子同往。”
王悦之闻言,眉头微蹙:“殿下,精舍之内凶险万分,你……”
“少明!”刘伯姒打断他,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我非纤弱闺秀,风雨楼数年,亦非虚度。况此事关乎社稷存亡,我身为宗室之女,岂能安坐后方,独让义士蹈险?多一人,便多一分力,多一双眼睛。此事,我意已决!”
见她神情坚决,眸中既有女儿家的执拗,更有远其年龄的担当,王悦之知难以阻拦,且她所言确在情理之中。他沉吟片刻,终是缓缓点头:“好!既如此,你我便同闯这龙潭虎穴。殿下需答应我,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刘伯姒微微颔应道:“彼此彼此。”
王悦之不再多言,转身再次望向窗外。夜色如墨,将栖霞山峦染成一片巨大的阴影,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欲吞噬光明。楼外风声渐紧,吹得窗棂作响,似有无形肃杀之气,正从四面八方悄然汇聚。
喜欢黄庭经之书符问道请大家收藏:dududu黄庭经之书符问道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