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并没有被拆穿心思的尴尬,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
她慢条斯理涮着手中的毛肚,说出的话直戳陈尔的心窝子。
“你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还有可能留下案底的市井流氓,不也肖想我们小满老师麽?怎麽,只许流氓耍流氓,不能美女耍流氓?”
满听端起酸奶喝了一口,压了压惊,清了清嗓子。
“楚医生,我跟二哥小时候在一个户口本上的……”
“这时候知道咱俩在一个户口本上了?”陈尔站起身子,“我吃饱了!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
“这就气走了?”楚依依满脸无所谓,“我下午去医院开些疏肝理气的药给他送过去。”
毛肚涮好了,她直接放在了满听的面前。
“我刚那麽说,你别介意啊。我多少懂些心理学,陈尔这种情况,不刺激他不行。拿你来刺激他,再好不过了。”
“……”
“他……”
“很明显啊,幼年心灵受过创伤,还不小。要不是他这长脸我太喜欢了,才不会上这种心。你说,我追到他的机会有几成?”
满听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她一开始撮合两人只是为了让陈尔从自己身上转移注意力,现在看楚依依这麽认真,她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陈尔站在火锅店前的大树下,初秋的天温度适宜,阳光也刚刚好。
他摸了摸口袋,没有烟,只剩一根棒棒糖。
後腰有些疼,他後退几步靠在了树上。
楚依依隔着窗户看见了,皱起眉头,“伤那麽重,输液吃药都不配合,还非要提前出院,这会儿能舒服才怪。尤其是後腰,估计多站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後腰?”满听鬼使神差地问,“他什麽时候住的院?”
“是个周日,两个星期前吧!”
满听很清楚自己没有伤到他的後腰,放下了筷子。
“楚医生你先吃,我出去看看他。”
“也好!他对你,其实挺依赖的。”
依赖?满听对这个词并没有概念。
陈尔站在街边的树下。
见满听过来,他掏出那根棒棒糖,递了过去。
“饭是你要一起吃的,掀桌子离席的也是你。”满听没接他手中的棒棒糖,“我不想吃,也不喜欢吃。”
陈尔愣住,慢半拍地将糖装了回去。
原来,小满已经不喜欢吃这种棒棒糖了。
“为什麽没上学?”
“啊?”陈尔愣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想上!小时候,满姨托我照顾你,她可能也没发现,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我。我进了福利院,真正上了学,也相信你已经……再後来我才知道,我的那些所谓的‘照顾’,对你来说,怕都是噩梦。後来我就没什麽心思上学了,我会间歇性坚信你还活着,只是不想再跟过去有牵扯,又会间歇性认为你是真的高烧不退,没救回来。那几年,太痛苦了……小满,我在鹤鸣见到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麽,你知道吗?想的是用货场街那些下三滥的法子留住你。”
满听道:“不止第一次,後来那个电话也是。”
陈尔笑出了声,笑够了才接着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我都一样。若是我没猜错,你只是想着稳住我,至少实习这两年安稳度过拿到毕业证,之後再换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城市,换一个学校继续上学,或者当老师?到时候,你还是会丢下我。”
满听没否认,陈尔认真地问:“能不能别再丢下我了。”
“我还没吃饱,回去继续吃了。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
满听又看向陈尔的腰侧,“我们校长,是不是很能打?”
“啧!知道我被他打那麽狠还不拎着鸡蛋去医院看看我?”
他以为那小子不会说呢,是不是被他提点之後开窍了,没想到开窍之後挺茶啊!
度西岭,刚刚准备午睡的松月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