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过。
那时候她才知道,为什麽大姐消失了,二哥变了。
——陈二的大姐长得很好看,稍大一些就被人盯上了,她是不堪受辱自杀的。陈父提着斧子去找施暴者,添了一身暗伤回家,没几天就咽了气,陈母承受不住,当天也跟着去了。
一家四口只剩下一个懵懵懂懂的陈二。
红色的户口本上只剩下了陈二和陈满。
满听不知道陈二那时候是怎麽活过来的。
现在想来,陈二大她不过两三岁,却用他自己的方式护了她整个童年。
即使护她的方式走了死胡同,笨拙还血腥。
陈尔走过去拍了拍已经陈旧的红砖。
“小时候,只想着怎麽在货场街先活下去,打架的时候打狠一些,长大後能报仇。这堵墙又高又结实,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离开。”
那时候,他自己打架远远不够,还要教小满,教狠些——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护着她长大。
满听的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
现在想想,那时候确实是自己不识好歹。
陈尔继续道:“你比我厉害,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好,离开之後确实挺好的。只是你不该骗我说你死了,哪怕你说你不想再跟货场街有牵扯,你不想再看见我,我可以离你远远的……”
满听打断了他的话,“我说完会挨打。你只会想着打服我,让我改口。”
陈尔无话反驳。
“谁在那?”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是二小子吗?”
陈尔应道,“三爷爷,是我!”
一个老大爷拎着一捆柴沿着小路拐过来。
“今年这麽早?”
“嗯!”
陈尔迎上去,接过了他手里的那捆柴。
“这是……”
这老大爷看着他身後站着的漂亮女娃,双眼一亮。
“这麽好看的女娃,可真让人稀罕。”
“这是我女朋友,带来给我妈看看。”
陈尔也不想小满跟货场街再有牵扯。
老大爷听了,笑得牙不见眼。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把柴给我,我还没老到不中用呢。我就说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你妈给你找的那个童养媳没了,你又找了这麽好看个媳妇,不错不错!那你们赶紧去,我就是过来帮你趟趟这条小路,这就回去了。”
“哎!三爷爷慢走!”
老大爷腿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树林里。
“三爷爷?童养媳?”
满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受了些刺激,再加上岁数大了,把我记成满姨的儿子了。至于童养媳……”陈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错,说的就是你。你小时候户口上了我们家,在货场街的人看来就是给我做童养媳了。”
“……”
“我後来确实是把你当童养媳来养的。现在,咱俩已经到了法定年龄了。”
“那你真惨。我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
“你有!”
“你喜欢松月凉。”
陈尔直截了当。
他自己无所谓,但小满,他希望她真的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