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面色铁青,握着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听着京兆尹颤声禀报昨日吏部尚书苏明远府前的惨状,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放肆!”
皇帝猛地一拍龙案,声如寒冰,震得殿内文武百官心头一悸。
“天子脚下,善之区,竟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朝廷命官,二品大员,竟被……被一群‘激愤’的百姓活活逼死!苏夫人亦随之而去!”
“这是视律法为无物,视朝廷为儿戏吗?!”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锐利的目光扫过底下垂的群臣。
尤其在脸色苍白的二皇子、以及虽竭力保持镇定但眼底难掩惊怒的三皇子脸上停留片刻。
“百姓?好一个‘群情激愤’!”皇帝冷笑,“朕看是有人借百姓之手,行魑魅魍魉之实!”
“结党营私?卖官鬻爵?”
“证据呢?”
“仅凭几句市井流言,就能定一位尚书之罪,就能让尔等失去理智,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何况,此前苏尚书被冤入狱一事早已查清!”
他虽未直接点破,但话语中的指向已然明显。
苏明远是三皇子的亲舅舅,其吏部尚书之位更是三皇子在朝中的重要依仗。
如今苏明远横死,苏夫人殉情,只留下一个孤女苏念雪。
三皇子一党的根基可谓遭受重创。
而最大得益者,不言自明。
“此案,交由大理寺与京兆尹一同彻查!”
皇帝目光落在沈砚与京兆尹身上,“朕给你们十天时间,务必查清幕后是否有主使,是何人散布谣言,煽动民变!”
“苏爱卿……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臣,遵旨!”沈砚与京兆尹同时出列,躬身领命。
沈砚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镇国公周震山站在武官队列前列,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唯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心底的一丝得意。
昨夜,他动用了军中一些见不得光的力量,联合了周后安排的江湖人,混入百姓中煽风点火,才成功导演了这场“民变”。
这,正是周后送给三皇子新婚的一份“厚礼”——
彻底废掉他的左膀右臂,让他即便娶了沈玉蓉,即便掌握了那所谓的秘密,也难成气候。
早朝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沈砚并未回大理寺,而是绕了几条街,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东宫。
紫宸殿内,药香淡淡。
太子萧景宸依旧坐在轮椅上,膝上盖着薄毯,正执着一卷书,听得通传,他缓缓抬眼。
“沈卿今日来得早。”他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
沈砚行了礼,挥退殿内侍立的福全,神色凝重:“殿下,苏明远一案,想必已听闻。”
萧景宸放下书卷,指尖轻轻敲击轮椅扶手:“嗯。孤这位三弟,此刻怕是如坐针毡。”
他顿了顿,看向沈砚,“你怎么看?”
“绝非简单的民怨。”沈砚语气肯定,“苏明远或许有些小毛病,但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早已查清是何人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