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宸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轮椅扶手:“十七年时间倒是巧合。”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沈相为人刚正,如今找回爱女,于公于私都是喜事。”
长风迟疑道:“殿下,皇后那边似乎有意拉拢此女”
萧景宸唇角微扬,扯出一抹冷淡的弧度:“那就让她试试。一个能在乡野存活十七年的相府千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他转动轮椅至窗前,望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备礼,按最高规格。沈相为国操劳多年,如今得享天伦,本宫理应祝贺。”
“是。”长风领命,却又低声道,“殿下,需要派人详细调查此女背景吗?”
萧景宸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必。沈相谨慎,既确认为亲生,必定查验清楚。我们贸然调查,反显得多疑。”
待长风退下,萧景宸独自望着窗外暮色,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十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黄昏,他的母后在那场叛乱中薨逝。
而沈家的女儿,正是在那一夜丢失。
巧合吗?或许吧。
他轻轻抚过毫无知觉的双腿,眼中渐渐凝起寒霜。
次日天刚擦亮,晨雾还未散尽,林婉柔便在徐嬷嬷的搀扶下踏着露水往揽月阁走去。
她昨夜再次惊醒后几乎未眠,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就起身梳洗,唯恐昨日种种只是大梦一场。
徐嬷嬷默默为她绾了个简单的髻,插上那支沈珩初任丞相时赠她的白玉响铃簪。
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却坚定。
十七年的行尸走肉,在那个胎记显现的瞬间被注入了魂魄,她枯槁的指尖甚至因激动而微微抖。
刚到院门外,却见沈昭月已带着小荷正要往外走。
少女一身素色布衣,墨仅用一根布带束在脑后,打扮得简单至极。
“月儿?”林婉柔快走几步,声音里带着急切,“怎么起得这样早?可是昨夜睡得不安稳?”
沈昭月闻声回头,晨光中母亲消瘦的身影让她心头微涩。
“母亲,”她微微福身,快步迎上。
伸手虚扶住林婉柔另一侧臂膀:“母亲,您怎么来了?清晨露重,该好生歇着才是。”
“我来看看你,”林婉柔仔细端详女儿的脸,目光描摹过她眉眼每一寸,“昨夜睡得可好?这揽月阁…你可喜欢?”
“很好,很暖和。”沈昭月微微一笑。比斩月楼冬日漏风的石屋,比出任务时荒野破庙,不知好上多少。
她自是睡得好的,多年杀手生涯让她能在任何环境下迅入睡恢复精力,这是保命的根本。
只是常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每日寅时末必醒,练功不辍。
“那为何不多睡会儿?”林婉柔抚上她眼底,“可是认床?”
沈昭月顿了顿,避重就轻:“从小习惯了这个时辰起,想着去院子里走走。”
她垂下眼,掩去眸中神色。
她自幼被萧无涯训练,寅时即起练武两个时辰是雷打不动的规矩,此刻倒忘了寻常闺秀不该这个时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