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熔金正抱着他走过回廊,路上的仆从习以为常地行礼。
见状,晏熔金刨根问底道:“哪儿不好了?现在就不肯露面了,那成婚的时候要怎麽好?”
“成婚”二字,像坍塌的女娲石,摇摇晃晃砸在屈鹤为脑门上。
他愣愣擡眼,在看到晏熔金艰涩地吞咽时,才渐渐想起来笑。
他坏心眼地点了点眼前的喉头。
如愿叫晏熔金强作的轻松镇定,碎了个彻底。
“晏小和,你真要和我成婚?”
晏熔金不走了,把他放下地,亲了亲他:“真的。比你爱我还真。”
这话他说得顺溜,屈鹤为却敏锐地品出了一丝怨念——
自己从没有说过爱他,这小子记着丶心里委屈着呢。
但屈鹤为都这把年纪了,该做的也都和他做了,这种酸倒牙的话他不太好意思挤出来。
酝酿半天,只从干涩的唇舌间飘出声意味不明的“啊”。
晏熔金还盯着他,他靠着柱子,晏熔金就把手撑在他脸侧的柱身上,困着他,一派不得逞就不放过他的气势。
算了算了,不就说句话的事儿嘛,屈鹤为强迫自己看他的眼睛,心一横,正要说时,从书房方向跑来个侍从,说陈卫明等很久了,主公得快点去。
晏熔金咬了咬牙,表情有点像想撕了陈卫明。
“知道了,就去。”
屈鹤为看笑了,也不紧张了,揉了揉他的脸,在他耳边哄他道:“走吧,陪你去。”
晏熔金委委屈屈瞪他:“你给我等着,你就这麽吊着我。。。。。。坏东西。”
屈鹤为“嗳”了声,见侍从到前面带路去了,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我说。。。。。。我也爱你,别扭孩子。”
晏熔金翘了翘嘴角:“我听到喽。”
屈鹤为轻咳了声:“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
三十三岁的屈大人情窦初开,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进了书房,陈卫明正来回踱步,衣摆翻得像海浪。
见他们来了,行拜礼道:“久仰晏公大名,初次拜会,我备了些薄礼,请您笑纳。”
他矮下的头顶冒一撮白毛,像鹦鹉的异色羽管。
礼罢起身时,醉酒般的红脸上,冒着许多疱,唇上最多。
晏熔金不答,只为屈鹤为斟着茶。
屋内一时窘迫地沉默着。
侧边的仆从小声提点:“您当称‘陛下’。”
陈卫明绷着脸,讽笑悄然而至——
不过一个捡了漏的小子,也配他跪?
当年他忌惮井州王眷殊的势力,不曾朝南出动,谁曾想叫晏熔金使奸计扳倒了王眷殊,将井州与被夹击攻陷的豫州都收入囊中,一时竟然壮大了。
又不料,他激起疫中梁州的仇恨,联合讨伐晏熔金的意图,也被这善于操纵人心的狐狸粉碎了去。
只恨他没逮着好时机,那梁州的方誉清竟是个昏眼的软骨头,一吓就把兵力交了出去,妄图问业国讨个安稳。这才叫晏熔金长驱直入,做了这样多回的渔翁与黄雀!
然而此刻他身处屋檐下,不得不屈膝触地,咽着怒声喊:“陈某失礼,叩见陛下,陛下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