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鹤为叹气:“我真服了你了,竟会给我找事儿。。。。。。”
但还是松了手臂,叫晏熔金有馀地拱了拱。
片刻後这找事的,又跟说遗言似的张口:“屈鹤为,我想成婚。”
“。。。。。。”
屈鹤为已经听不得这两个字了,抱着陡然虚弱下来的晏熔金,冷冷骂了句:“滚。我对冥婚不感兴趣。”
晏熔金滚回去,被屈鹤为拎着看遍了太医。
得到的仍是一连串的摇头。
在屈鹤为眉头皱得能夹死他时,他忽然冒声问:“那朕的嗓子能治吗?”
屈鹤为目光闪电般甩向晏熔金。
有个少年白的医官下定决心,出列道:“若陛下肯与我去姑苏,可治。”
别的医官几乎要翻白眼了:“陛下的嗓子何至于跑到姑苏去?我立时写了方,不消片刻药就能端上来。。。。。。”
白头翁道:“我说的乃是陛下肩上的毒。”
衆人皆惊喜非常。
亦带着怀疑听他继续道:“姑苏深山中,住着我师父,天下没有他解不了的毒,可惜我学艺不精。。。。。。”
屈鹤为道:“叫人请来,不行麽?”
他答:“师父早年为试毒成了聋瞎子,旁人叫不来的。便是我独自去。。。。。。陛下也等不及。”
晏熔金问:“多久?”
他答:“去用五日,陛下只有十天。此毒尚被逼至膜原,等最冷的日子来,人阳气低弱,它就会猛扑上来,再无周旋之机。”
屈鹤为抓紧了晏熔金椅背,果断道:“今日就动身。”
“立即召六部尚书来,交代完朝中事宜,我们赶在天黑前发轫。”
事情犹如草草捆在一起的木桩子,被屈鹤为狠抽了一鞭子,火急火燎地滚起来。
等晏熔金坐上颠簸的快车,脑袋被屈鹤为按到他肩上时,他还没回过神来。
事实上,比起瞄到一线希望的喜悦,更多的是陡然蹿升的恐惧。
在暴露伤情以前,他仍可骗自己是健康无缺的,只是美好的生活要在几个月後戛然而止,但也没有多少痛苦。
然而此时此刻,他被屈鹤为拎出来,直面死亡,忽然感到自己的生命越来越矮了,仿佛会在某一记车轮滚动中被卷下去,轻而易举地被当作纸片碾碎。
他不得不头一回正视伤情,并时刻为此消磨自己的心志。
他贴着屈鹤为的半边身体,渐渐再靠近丶包拢他,直到彻底拥住他。
他用低微的气声问他,并不指望他听到:“你会为我守鳏吗?”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车架在颠簸中咯噔的动静。
终于在一阵天将明的鸟啼後,那人答他。
“不守。”
那双潮湿的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落到他肩上丶背後,最後去摸他後心口的搏动,直到说完话也没有再拿开——
“活下来吧,就当我求你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