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抱着的身躯一震,震惊地回头看他,但屈鹤为只是沉静地笑着,温和地等他的回答。
那道武帝二十一年的伤,被掩埋在四年的积雪下,晏熔金都几乎以为自己忘了,但怎麽屈鹤为还记得?
——他记得,还扒开了那些风雪,把它刨出来。
刨出来一看,那不是个孤零零的伤口,而是十九岁的晏小和。
晏熔金合着牙,感受到细微的颤抖。
“痛。。。。。。”
他捂住腰间屈鹤为的手,又向上捉握住他腕段,将人轻轻拉了拉,让他更贴近自己。
背後暖融融的,与先前在此只剩冰冷坟墓依偎的境遇截然不同。
晏熔金就这麽後仰了会儿,感到自己正浸润在他真实而潮闷的气息中。
“你那时候喜不喜欢我?”
屈鹤为蹭了蹭他仰来的额头:“不喜欢你给你买大宅子?”
“我以为那是银货两讫。”
“你家感情是个‘货’?”
晏熔金沉默了会儿:“你不喜欢我,我的感情就连货也不算。”
屈鹤为心里一窒,把人拨转过来,碰了碰他鼻尖想让他开心些,然而晏熔金咬死不放地追问:“你要是喜欢我,我。。。。。。的时候,怎麽还扇我?”
那两个字被他含糊抿过,大约也知道自己不占理。
屈鹤为被他问笑了,遮着他眼睛,扎扎实实啃了他下唇一口,见他颤抖不已,才诘问他:“换你半夜被这样咬醒,不会甩人一巴掌吗?”
晏熔金烧着脸,去蹭他的手心:“太轻了,还没咬醒我——”
屈鹤为手上搡了他一下,刚撤开,就瞧见他露出的那双可怜又受伤的眼睛。
“。。。。。。”
“陛下,你一天里能不能有一刻正经?”
晏熔金幡然醒悟,冲他一笑,立刻拐着他往床上去,屈鹤为愣了两步才反抗——“嗳,等等等等,我还有东西没给你。。。。。。”
晏熔金手自他肩膀滑到腰间,最後垂下,只轻轻勾着他小指,有一丁点儿痒。
又卖惨道:“哄我两下又不哄了,去非,你游说群臣变法时也这样吗?你待他们尚能宽容抚慰几分,怎麽到我这儿耐心都用尽了?”
最後他煞有介事地断论道:“你不公平——去非。”
“。。。。。。”
屈鹤为说:“赶明儿我给你搭个台子。”
“什麽?”
“你去唱戏吧陛下——”他一边唉声叹息地劝谏,一边自床下拽出个大箱子。
晏熔金瞅了眼,正是他在梁州染疫时,装了满箱。。。。。。聊寄相思之物丶又险些变成遗物的那只。
“你怎麽拖到这儿来了?什麽时候的事?”
屈鹤为说:“也许是在被迫穿遍你挑的衣服之时。。。。。。”
他眼睫一抖,有光错漏下来,引他更不自在——他是不擅长端肃地说情话的。
“我想着丶想着总得用点别的什麽东西,把这个箱子重新填满。”
晏熔金用劲抱了他一抱,好像给他骨头都束紧了,又矮身去推箱盖,一推开——
红彤彤满当当地全是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