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这个副本彻底覆灭,让这些苟活的老鼠们死尽死绝,永世不入轮回。
喧闹的夜色里,有人尝到咸湿冰冷的眼泪,有人攥紧单薄起皱的衣角,也有人彼此相拥,低声承诺着天亮之后必见曙光。
不要恐惧,你所恐惧之物,都将被我摧毁。
不要怨恨,你所怨恨之人,我必诛其神魂。
你要温驯的安睡,而我会张开羽翼,为破碎不堪的你挡下所有风霜刀剑。
我有保护你的翅翼,也有虐杀敌人的毒牙,我能看彻人心,我也能诛万邪。
“谢云淮,我会一直保护你。”
小山神,我愿做你唯一的信徒。
秦扶安轻轻碰了碰少年微凉的耳廓,低头替他擦去斑驳的泪痕,噙着笑意温声哄道:“小山神,解决了他们,我们换个山头当神仙,怎么样?”
谢云淮:“……”
少年哭得湿漉漉的眼眸无声眨动,迎着秦扶安侵略性极强却又被温和所禁锢的目光,他浅浅地弯起眉眼。
[好。]
[你骗我。]
[你明明,不是神。]
听到他心中的控诉,秦扶安失笑,抬手揉揉谢云淮的头顶,散漫道:“没骗你,你当你的小山神,我当我这能听到你心声的神,这算不算是神仙眷侣了?”
谢云淮:“……”
默默抬手摘掉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少年红着耳尖瞪他:
[不要胡说八道。]
眼看刚哭完的小少年又要被自己逗狠了,秦扶安忍着笑收手,状似无奈地叹气:“好吧好吧,看来渎神这种事还是得小山神自己情愿了才好玩,可惜马上吉时就要到了,再多的心思,也得先给我们小山神把外面那群聒噪的苍蝇解决掉才行。”
他嘴里说出的吉时二字,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昭然戾气。
谢云淮跟着他起身,原本走在他身后的,垂在身侧的左手却在下一刻被温热的手掌覆盖攥紧,而后才径直牵着他往外走。
在走到门边的时候,秦扶安停下来,回身注视着神色平静的少年。
“要是害怕,就在这里等我?”他先犹豫了。
谢云淮仰头看他,一双眼眸如墨漆黑,又如星子璀璨,悄然轻弯,加重了握手的力度后,才对他坚定地摇摇头。
[我不怕。]
[我要亲耳听到,亲眼看见。]
他不怕,他要亲耳听到那些贪欲之后的背叛,要亲眼看到这些背叛之人应有的下场。
谢云淮从来不是怯弱的任人欺负的小哑巴。
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好,那走吧。”秦扶安反握住谢云淮的手,牵着他走出这栋摇摇欲坠的小破屋。
出来后,谢云淮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被结界拦住狰狞可怖疯狂攻击的村民们,而是被秦扶安放在小矮桌上,栽种着“山神遗体”的矿泉水瓶。
他看着那株小小的枯黄的植物,无视那些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就骤然安静下来的村民,径直走了过去。
[它要死了。]谢云淮扭头看向秦扶安。
秦扶安站在他身边,低头观察了一下,先是赞同地点头,又在少年眼神黯淡时笑着哄他:“还能活,我养这些濒死的小东西最拿手了,我会养活它的。”
意有所指,谢云淮听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毫无血色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植物枯黄的茎叶,而后回头对秦扶安说:
[那我把它送给你。]
[要是养不活也没有关系。]
[它不会怪你的。]
它只会觉得,是遇到你的时间太晚,是自己不够幸运,是曾经没有更努力地生长。
无论如何,它都不会责怪你的。
秦扶安却没结话茬,而是像谢云淮戳植物茎叶那样,伸手轻轻戳了戳他苍白的脸颊。
“别说丧气话,我说养得活就是养得活,哪怕是阎王爷都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它!”
说这话的人,眉目张扬神色肆意,话语间张狂的桀骜藏都藏不住,偏偏又一幅格外理所应当的模样,好像这世间一切当真如他所说,他想要的想做的,谁都挡不住也拦不下。
谢云淮一时怔然。
这个人,是他见过最鲜活也最绚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