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要吃桑枣。”青果拉着青叶的衣裳下摆可怜兮兮恳求,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里含着一层水光,一根手指头含在嘴里嗦。
青皮没说话,但是眼神也是渴求地看着姐姐。
青叶既懊恼又带点自卑,自己怎么就学不会爬树呢?“别急,姐姐再找找。”张眼四望,想找一条漏网之鱼的枝条拽下来。
“青叶,看这里。”一个男孩声音从枝丫间传来。
三人抬头望去。
朱文江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枝条,坐在一截树杈子上摆动,“我扔下去,你在下面接住。”
“嗯!”青叶喜不自胜,忙不迭开口应下。
枝条飘落下来,三双眼睛紧巴巴盯着,还不等挪脚,斜后方冲过来一个小身影,一把抓起就往嘴里塞。
青叶握紧拳头,满眼失落,若是别人她就冲上去抢了,可来人是朱文江的亲弟弟,她怎么好跟人家抢。
“哇!姐姐,我的桑枣。”到手的吃食又进了别人的嘴,受不住这个打击,青果终于没忍住哭出声,眼睛里大颗泪珠连成线滚落。
青叶急得也想哭,额头冒出薄汗,柔声安抚小弟给他抹眼泪。
“青叶,过来。”周邻在另一棵树上喊道,他站在两根树干交错处,这棵树更高大,枝条更繁茂,只有几个十几岁的少年爬了上去。
青叶牵了两个弟弟跑过去,周邻蹲下身子往下递桑枣枝,“你们先吃,吃完了我再递给你。”
青叶感激道谢,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枝条分给两个弟弟,看他们迫不及待摘了果子就吃。
青果的眼睛还含着两泡泪水来不及滑落,脏兮兮的小脸蛋上冲出两条泪痕,此时也顾不上擦,混着口水一起吞入肚。
青叶也拿了一根枝条摘果子吃,总算摆脱掉那种无能为力、满身窘迫的困境。不用像个可怜虫似的等着哪一个注意到他们,并愿意随手一扔的善意之举,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周邻既要摘了自个吃,又要喂杏娘家的三只小馋猫,四个人虽说都没吃尽兴,但总好过一口没捞着。
傍晚太阳偏西杏娘从田里回来,最后剩的两块水田杂草都拔完了,顺带把田埂上的草也割了,接下来能松散几天。
回家路上看到成群的孩童嬉笑打闹往家走,个个吃得嘴角五颜六色,衣服像打翻了调料罐,有的甚至勾破了好几处。
到家一看自个的三小只,简直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靠人家施舍才能吃到零嘴不说,脸蛋上白白净净只嘴角一点紫色,衣服上也干净如初没沾染半点污迹。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自家的三个傻蛋连吃的都抢不过人家,可怜兮兮干巴巴望着别人大块朵硕,自己咽口水。
想当年她李杏娘是何等样人?
白水湾里闻风丧胆的小魔头啊,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寸草不生,见树就爬,遇水会游,有什么能难倒她?
怎么到了她的儿女这就掉链子了呢?
不说全部的风采吧,连一二层的本领都没传承下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可这反的也太彻底了些,好歹留下一星半点儿想头不是。
想到自家三个小可怜的凄惨状况,杏娘的一颗慈母心摔成了八瓣。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都不能忍,她必须帮小崽子们找回场子。
杏娘又跑到周老爷子家借用小船,载了三小只上船往河对岸划去。
桑枣树喜欢生长在水边,尤其是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的地方。
河对岸的坡上长了一溜烟的桑枣丛,沉甸甸的枝条垂落在水面。只不过野草、灌木长得比人还高,里头藏了无数的蛇虫鼠蚁,一不留心咬上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船上就无此担心,坐在船舷上仰起头就能抓到枝条,一把一把的往下撸桑枣。
姐弟仨可算体会到富可敌国是种什么体验了,就是成窜的果子往河里掉也毫不心疼。吃的是汁水横溅,头上、脸上、身上像开了染料铺,如同掉进油缸的小老鼠,兴奋得找不着北了。
杏娘没有责骂他们,让他们吃个尽兴,也不催促,用竹篙别住小船停稳当,一个地方吃完了划一竿子换个地方。